“还是有的，”芙宁娜摇摇头，好奇的目光紧盯了过来，“因为我想问的是，预言家进行预言的时候会把自己带来的变化也算进去吗？”

王尘一时语塞，其实预言和预言家两者都是演的，他不认识预言家，也不是预言家，当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芙宁娜便又说道：

“我知道有种说法叫‘预言家不能轻易为自己预言’，不然预言就会乱套，所以预言家一般很少会干预事情发展。

“我觉得这个说法还是挺可靠的，因为你想啊——

“如果一位预言家预言到了某件事的发生，然后他凭借预言将这件事改变了，那他的预言就变成假的了。

“如果他预言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己看到预言后改变了这件事’，可会去改变这件事的人本应该是看到了‘原本的预言’的自己，而不是看到了‘被改变的预言’的自己，这中间少了非常关键的一步，那就是改变的理由——他没有看到‘原本的预言’，也就可能失去了一定要改变这件事的理由。

“如果他能同时看到‘原本的预言’和‘被改变的预言’的话，那就更完蛋了，每一次预言都是无数次预言，他的脑子会被无数变来变去的预言给撑爆。”

在芙宁娜的逻辑里绕了一圈，理清之后，王尘发现还真有些道理，但他伪装预言家的底力不足，只想赶紧中断这个话题：“这东西我没法和你解释，没想到你对预言这么感兴…哦，原来如此……”

“没错，毕竟枫丹就面临着一个‘预言’，有用的、没用的，这几百年里我了解了很多很多东西，但对于枫丹海平面的上升全都无济于事。”

“……”

芙宁娜话锋一转，十分正经地说道：“还好你来了，不然不知道白淞镇会提前发生水灾的话，说不定就会有人因此遭遇危险吧？”

话一出口，王尘就清楚了，这便是她这两天憋在心里的事情。

凝望着那双异色眼睛，虽然是在问话，王尘并没有从中看到多少对此事的怀疑，反而都是不容质疑的笃定，以及什么都没做到的愧疚。

如果事先没有做准备……白淞镇确实会在提前涨水中牺牲很多人……那份长长的牺牲者名单，甚至包括跟在娜维娅身后的迈勒斯与西尔弗。

那正是芙宁娜最不愿意看到的，因她的无能为力而导致的悲剧。

就算如今那种命运即将被王尘改变，她还是通过自己对‘预言’的认知，非常聪明地从蛛丝马迹间窥见了‘原本的预言’中悲剧发生的可能性，并且隐约把那未发生的悲剧的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

略一迟疑，王尘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

芙宁娜显然并不相信，为此她甚至拿出了表演水神五百年积攒的气势，就是想听一个实话。

可谁还不是个演员呢，王尘丝毫不惧：“在这个世界，没有我没有到来的可能，也就没有有人牺牲的可能。”

“这样啊……既然我无法否定你的存在，而你对自己会做出的选择又这么有信心，也许真的没有那种可能吧。”

“没有就是没有，也许也没有。”王尘略显强硬地说道，“关于你前面的问题，你只需要明白，其实不管预言家进行预言的时候是否会把自己带来的变化也算进去，他最终走出的路都只能有一条，也就是脚下那一条。”

“我明白、我明白…但我还是想到白淞镇，看看生活在那里的人，陪我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