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一分钟后，黑雾里才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

“为何要见他？”

宋初一靠在粗糙的树干上，身子逐渐放松。

“你知道爱吗？”

他眼里带着笑，脸上也都是笑意。

“我爱他。”

“所以想在死之前见见他。”

阴影早已经将这乱葬岗包围，他逃无可逃，也不用再逃。

黑雾中，江竹修捕捉到了宋初一身上的恐惧。

恐惧……他极爱的负面情绪。

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江竹修将恐惧牵引而出。

揉成一团，扔进嘴里。

极甜。

是他吃过的最甜的负面情绪。

这份甜足以抚慰这段时间以来的等待，让他眼中的血红都褪去了很多。

他将其吞咽下肚，喉结上下一滚。

瞬间一股极苦的味道反噬而上，充斥了他整个口腔。

江竹修瞳孔一缩。

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

这种极苦的味道……是开心。

可为什么，为什么都要死了，宋初一还会开心？

江竹修不明白，他隐在黑雾之中，声音沙哑。

“为什么？”

宋初一轻轻扬眉，“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开心。”他这般问道。

宋初一笑了起来，“想到他就会开心。”

黑雾又沉默了半秒。

“为什么会恐惧？”

他的恐惧不是假的，他已经品尝到了那一抹甜意。

那是如此真实的甜意。

“因为想到若我死了就见不到他了，就会觉得有点害怕。”

宋初一环抱住自己的膝盖，头抵在膝盖处，微微偏头。

“害怕他会伤心，害怕他会想我。”

“但我又好开心呀。”

“一想到他就会很开心，哪怕是现在会死去。”

裹挟着开心的恐惧，是夹了苦涩黑巧克力的甜美糖果。

表面是甜的，其内却是苦的。

这是江竹修第一次尝到这样的“糖果”。

甜蜜又苦涩，让他有些分不清他吃的究竟是负面情绪还是正面情绪。

梦魇不懂人类，所以江竹修被梦魇的本能裹挟着向前走。

他想要的，只有负面情绪。

架在宋初一脖子处的剑消失了。

黑雾里传出一声冷笑。

“你想见他，那我便让你见见他。”

画面突然一转，变得温馨起来。

宋初一轻轻眨眼，这里竟然是江竹修的办公室。

然而此时的“江竹修”正抱着一个少年，两人正用力亲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