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少许之前。

陶如酥悄悄换了一身装束，离开了山谷之间，绕回到了饭店后堂。

果然是在附近的山道上见到了打算重返凤凰台的凤家姐妹两个。

“你们两个……”陶如酥拦住她们：“都说了去找个地方避难。”

“可我们全部家当都在上面啊。”凤桐桐瞪眼：“就凭下面一个小饭馆，我们住哪里，喝西北风去吗？”

陶如酥一愣，还以为她们是担心凰栖霞，原来是担心自己的存折？

“不论如何，别上去。”陶如酥说：“战场似乎是要转移了。”

“不上去怎么了解情况？”

“我有这个。”陶如酥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手提包，打开手提包，从里面取出了一架折叠的无人机：“天工司出品的好东西，可以提前观察地形，还能支持太阳能充电，甚至安装了活性细胞，可以通过真气进行充电，仿真动物骨骼，售价……”

“买不起！”

无人机被放飞，三人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坐下，看着手里的中控屏幕里浮现出了云海之上的场景。

无人机不敢靠得太近，只能远远的跟拍，否则一点能量余波都能将其震落下来。

所以期间的许多对话根本听不清，视频信号也相当粗糙。

饶是如此，还是她们看到了大体发生的全貌。

从凰栖霞被黑煞弓使们猎杀，到白榆出场，再到他独自一人迎战诸封圣，所有发生的事，都令她们感到始料未及。

因为封圣交锋产生的余波，无人机根本无法接近战场，最后更是被风吹的七零八落，中途散架了，那些视频信号并不足以支撑到看到这场大战的落幕。

不过还好它具有足够的储存功能。

靠着电子器械的定位效果，陶如酥在山壁上的一颗树枝上找到了它的残骸，取出了其中的储存芯片，将它交给了凤桐桐……这位姑娘意外的很会摆弄电子器械，她的各种软件用的相当熟练，据说以前还是个剪辑系的up主，有上千万播放量的短片，后来发现这行赚不了钱就放弃了。

很快视频被修复和调整好了。

看完了最后一部分内容后，凤桐桐和凤梧梧的手指都在颤抖，她们大概也没想到情况会糟糕到这一步。

本来以为只是狂枭的袭击，但事实比她们料想的要糟糕太多了。

“栖霞……是女邪？”

“不，这怎么可能呢，她根本不像是……”

“像不像不重要。”陶如酥低声说：“重要的是，她的身份已经被弓使确定了，往后黑煞弓使会不留余地的追杀到底，他们相信这是为了大夏，为了这个世界。”

“荒谬！”凤桐桐愤怒的一拳砸在桌子上：“他们凭什么决定，凭什么……”

“因为对方拳头硬。”陶如酥的语气显得那么平静：“因为他们是封圣，所以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力，我们没得选择，只能接受，哪怕她是凰栖霞，下场也是可以预见的。”

“你——！”凤桐桐抓住陶如酥的衣领：“你懂什么，你懂她的什么了！”

“……我当然懂。”陶如酥迎上了凤桐桐冒着怒火的眼睛，她流露出少许苦涩：“因为我也一样，只是我的敌人没有她那么强的让人绝望罢了。”

凤桐桐怔住，手指微微松开，眼神更加悲哀了。

“这算什么啊……”

凤梧梧走上来将妹妹拉开一段距离，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低声拍着肩膀安慰。

“别担心，至少目前凰栖霞还没事，毕竟有他在呢。”陶如酥拍了拍脸颊，驱散内心的丧气颓废：“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不是确定他们的安全，那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事，我该做的……是保证你们的安全。”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吗？”凤梧梧费解。

“弓使或许不会对无辜的你们下手，但西陵王做事从来不讲规矩，如果挟持你们作为人质，那么凰栖霞该如何自处？”陶如酥取出电脑里的储存芯片塞到凤梧梧手里：“你们带着这个东西，去京城，去神策府，见慕遥夕或者苏若离，她们会保障伱们两人和三个小徒弟的生命安全。”

“神策府……”

“白榆就是神策府主，那里是他的地盘，上面还有武圣阁罩着，西陵王的爪牙碰不到那边。”陶如酥催促道：“现在就收拾行李，不要带太多东西……等你们走后，我会在这里放一把火。”

“没必要做的这么绝吧？”凤桐桐瞪大眼睛：“这是我的家，如果栖霞回来了怎么办。”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陶如酥就是要把事情做绝，一把火把这里烧掉，然后黑锅扣自己身上，就能顺便把事情搅浑。

凤桐桐还想坚持，被凤梧梧拉住袖子，姐姐痛苦的摇了摇头，对着陶如酥说了声谢谢，转头进了屋子，开始收拾物品。

贵重物品都可以丢了不要，唯独一些有价值的老物件不能丢掉，还好在凤凰台中存在一些密室，她们可以将带不走的贵重物品留在密室中。

带不走的衣服、被褥、家具什么的，都只能一把火烧掉了。

“快走吧。”

夜幕中，陶如酥站在凤凰台的云海前，和两姐妹道别：“记得隐匿好身份，不要乘坐公共交通，直接包车去京城。”

“你呢？”凤桐桐临走前还是忍不住追问。

“我打算去找他们，又或者，继续逃亡。”陶如酥轻声说：“安心，不会是最后一次见面的……至少烧了你们家的赔偿，我会想办法补上。”

凤桐桐深深的看了这名认识还不到一周的女子一眼：“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一定要来见我们。”

两姐妹提着行李箱下了山，她们也是超凡者，本该走的很快，但多少有些步履瞒珊。

直至凤凰台上涌现出火光后，她们才回头看了第一眼，然后垂下面颊，沉默不语的加快了步伐，就像是要逃离背后的冲天火光，将疼痛和哀伤咽了下去。

家被付之一炬。

她们将要背井离乡。

结束了。

结束了吗？

是结束的开始，还是开始的结束？

“姐姐……”凤桐桐的嗓音里带着沙哑和呜咽：“我要去神策府里修行，我要变强……我知道自己的天赋一直很好的，但我只是在浪掷它。”

凤梧梧握着妹妹的手，轻声说：“姐姐陪你。”

这世界既不美好又不善良，如果想要守住自己仅有的一切，那就必须亮出爪牙让那群觊觎宝物的鬣狗们畏惧。

……

大雪飘摇，空气冷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