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265章 格拉茨的雄鹰(1 / 2)

作品:《是,教宗

深夜里,当众人睡下后,罗贝尔又一次独自爬上附近的山丘。

巴尔干的风景与奥地利并没有什么不同,硬要说的话,其实意大利也一样。

一望无际的杉树林,微风吹拂的草原瀚海,虽然日复一日地相见,但罗贝尔依旧不觉厌烦。

和肮脏的人心相比,大自然实在太美好,美好得不像人类有资格生存的奢侈世界。

“嗷呜——”

野狼的嚎叫从深林中传来,提醒着他,看似美好的大自然也有着血淋淋的丛林法则,弱者吞噬更弱者,强者死于更强者,自然规律本就如此。

既然这样,作为更强者的军队去劫掠更弱者的村落也不该有心理负担……吗?

“呼……”

黄金剑的锋刃戳进皲裂的古岩,手掌轻轻抚摸着缝隙中钻出的青苔,罗贝尔颤抖着呼吸着。

他已经二十一岁了,距离他离开故乡安科纳已经过去七年了。

但哪怕过去了七年,他依旧没能走出卡利的尸山血海。

贝弗利,伊丽莎白,扬·卡……无论是敌是友,生命的消逝对他而言永远是那么揪心的痛楚。

还有因为自由邦改革而流离失所的流民,冻饿而死的不知凡几,一切都与他脱不开干系。

他当然可以在同僚与下属面前装模作样地撒谎,摆出不在乎那些人生死的姿态。

但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他曾经也是那些被权力玩弄的弱者的一员。学校的美好大多由毕业者的浪漫化怀念虚构,但校园的污浊并不逊色社会,那里没有什么利益考量,可以汇聚起纯粹的友谊——自然也可以汇聚起纯粹的恶意。

对学生而言,权力是很单纯的事物,小孩子认为和老师打好关系的人有权力,野蛮些的认为拳头大就是权力,但无论哪一派“在野党”上台,罗贝尔都绝对属于无权无势的一方。

天知道他怎么忍受了一切整整三年,从一开始悲愤到后来的麻木,乃至最后魔怔似的为自己被欺压的现实寻找借口,终于从一个平凡的普通人变成聆听火刑中哀嚎的“叛律者”都能感到欣慰的神经病。

如果没有变故,他大可以永远遵照着一代代前辈教士的生存方式生存下去。

是他最痛恨的战争拯救了他,战争让他未曾谋面的父母背井离乡,最终留给他的只有两座孤零零的木头十字架,又是战争和江天河的固执把他强行拽离了原本麻木的生活。

但他已经不懂了,这个世界变成这副样子的原因,罗贝尔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