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挺让人意外的！”裴行远轻声感慨，心中暗叹，这世间的缘分当真是奇妙又复杂，兜兜转转，许大茂和娄晓娥竟通过许和平重新产生了关联，可这缘分，在他看来，更像是一场解不开的孽缘。

当初，许大茂虽未致使娄家家破人亡，却也作为直接因素，让娄家远走香江，这份仇怨，可不是轻易能消解的。虽说娄晓娥或许还会念及曾经的夫妻情分，选择无视许大茂，但娄父呢？那位可是在商场摸爬滚打几十年，从乱世中白手起家的老江湖，历经无数风雨，又怎会轻易忘却这般屈辱？

裴行远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打破了短暂的沉默：“许大茂去年对娄家做的事，你应该有所耳闻吧？”“这……”许和平神色微微一滞，脸上闪过一丝犹豫，迟疑着说道，“我看娄董他好像对过往已经不介意了……”

一旁的破烂侯敏锐地捕捉到话里不对劲的苗头，立刻出声打断：“等会儿，你们俩到底在聊什么事？”“是这样的……”裴行远便将许大茂与娄家去年的恩怨，向破烂侯大致讲述了一遍。“你糊涂啊！”破烂侯听完，手指指着许和平，满脸恨铁不成钢的神色，“你这个堂弟，从小就飞扬浮躁，如今看来，更是个翻脸无情、反复无常的小人，你怎么能和这种人牵扯不清呢？”

许和平仍心存侥幸，底气不足地辩驳道：“不能吧，好歹我们也是兄弟……”“放屁！”破烂侯情绪激动，声音陡然拔高，“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他连同床共枕的女人都能如此狠心，更何况你这个堂哥。哼，趁现在你们之间瓜葛还不深，赶紧离他远点。”说着，他注意到因为自己声音太大，引得玉芬她们在屋内探出头来观望，便立刻压低声音，即便如此，还是难掩心中的气愤，重重地拍了两下石桌。

裴行远抬手示意破烂侯稍安勿躁，而后看向一脸不服气的许和平，认真说道：“我同意侯叔的意见，你先听我说。原本，我是打算让你去找娄家，请娄董出面配合做这个局的。当然，黑釉曜变天目盏的真伪，仅限于我们三人知道，这个秘密至关重要，不是我不信任玉芬婶她们，实在是知道的人越多，就越容易出问题，小鬼子可都是没人性的，一旦消息走漏，后果不堪设想！”裴行远的话语低沉却郑重，对面的破烂侯和许和平听了，神色也随之变得严肃起来，两人默默点头，表示认同。

“现在问题来了，我也没想到你竟然会在香江和许大茂碰上，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许和平终于忍不住开口：“大茂是大茂，我是我，我相信娄董他大人有大量……”“你信么？”裴行远突然反问，这简短的三个字，如同一记重锤，让许和平一下子愣在了当场。他嘴唇微微翕动，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心虚地说道：“也许，也许是你们多想了……”裴行远和破烂侯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流露出无奈的神情。

为了彻底打消许和平的侥幸心理，裴行远不得不揭开他心中的伤疤：“你不懂娄董这样的人，当年他能在乱世中崛起发家，屹立几十年不倒，这岂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这样的人杰，怎么可能忍受一介无赖打到他家里，让他在妻女面前颜面尽失？我想娄董当初的心情，就和你那天在巷子里，被人打得差点丢了性命，眼睁睁看着小愿被人推搡，自己却无能为力时的心情差不多吧！”裴行远停顿了一下，目光紧紧盯着脸色渐渐发白的许和平，“我想娄董那天从你的嘴里知道许大茂的消息后，心里一定很开心吧，这不就是送上门的报仇机会吗？竖子居然自己送到他手里来了，此仇不报，更待何时！”

“不要再说了！”许和平双拳紧握，双眼泛红，痛苦地低吼了一声。没错，他回京城后一直住在师兄家，何尝不是因为在内心深处，已经对那几家邻居怀恨在心了呢？有时候午夜梦回，他总会忍不住去想，如果那天裴行远没有路过救他，他们家会面临怎样的可怕后果？只要一想到这些，他就忍不住浑身颤栗，对邻居的恨意也愈发浓烈。

他又想起了那天见到娄董时的情景，对方一开始还只是客客气气的，可后来态度却变得格外亲近，仔细回想，这态度的转变，好像就是从得知许大茂也在香江之后开始的。也许，正如裴行远所说，人家说不定正盘算着通过他许和平，好好整治许大茂呢！

许和平满心无奈，叹着气说道：“但是他毕竟是我堂弟啊，如果不知道也就罢了，我现在已经知道了，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他死吗？”“这倒是个麻烦事儿，裴哥儿你看呢？”破烂侯摸着下巴，沉思了许久，最后和许和平一起将目光投向裴行远。从之前的交谈中，他们察觉到裴行远和娄家似乎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或许他能想出解决办法。

“嗯，你让我想想！”裴行远望着石榴树下密密麻麻的蚂蚁，陷入了沉思。这个度确实不好把握，娄家在未来的计划中占据着至关重要的位置，是他精心选中的代理人，将来要搜刮南洋那帮暴发户的钱财，都得依靠娄家，只有有了这笔启动资金，他才能顺利铺开未来的宏伟计划。因此，他必须要充分照顾到娄董这个合作伙伴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