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孤陋寡闻，愚蒙等诮

前两章的“矩步引领，俯仰廊庙”描写了周兴嗣在即将写完《千字文》内心的激动而又兴奋；我们可以想象着他那稳健的步伐里充满了完成作品的轻松与欢唱，尽管他的内心几乎想在皇城内毫无顾忌地任意挥洒，但他还是保持着那样的沉稳。但在其后“束带矜庄，徘徊瞻眺”从另一个方面同时也时刻提醒着自己保持住恭谨和庄重；他整理好自己的衣装，保持着庄重的神情；缓缓地在皇宫内踱着步子，但还是忍不住看向更高、更远的地方。他在高兴之余还保持着足够的沉稳与低调。

接下来，周兴嗣还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呢？这就是我们接下来要讲的“孤陋寡闻，愚蒙等诮”。这两句进一步体现了周兴嗣沉稳、低调的优秀品行与风度。沃恩先从“孤陋寡闻”讲起。“孤陋寡闻”，其句出于汉朝戴圣的《礼记·学记》：“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什么意思呢？容笔者卖个关子。我们还是先从自已讲起。

“孤”，形声字，成型的文字始见于小篆时期。其中的“子”是表义的形旁，表示的是小孩子的意思；“瓜”是表音的声旁也表意；笔者认为可能表达的是瓜熟蒂落，隐喻小孩离开父母的意思；综合下来，其本义是指幼年丧父或父母双亡的孩子。后续字形虽然右侧有变为“爪”的，但最终字形还是依照了最初的字形。《说文解字》：“孤，无父也。从子瓜声。”《说文解字注》：“‘无父也’注：《孟子》曰：‘幼而无父曰孤。’引申之，凡单独皆曰孤。弧则不相酬应，故背恩者曰孤负。孤则人轻贱之，故郑注《仪礼》曰：‘不以己尊孤人也。’”

在古代， “孤”原本仅指死了父亲的孩子，死了母亲的孩子却不叫“孤”而叫“哀子”。《孟子?梁惠王下》曰：“老而无妻曰鳏，老而无夫曰寡，老而无子曰独，幼而无父曰孤。”现代汉语所谓的“孤儿”， 古时叫做“孤哀子”。是指父母双亡的孩子，而这还并非“孤”字本义。在古代，今之所谓“孤儿”， “孤”这一名称的产生，表明儿子死了父亲在古代社会具有特定意义。后来“孤”字也用作诸侯谦称，但其最基本的用法则是诸侯自称的谦词。在上古时代宗法制度下，只要父亲一息尚存，一般是不会将权力尊位传给儿子的。故大凡诸侯能够得到爵位，总是在他死了父亲，即成了“孤”之后。所以诸侯自称“孤”，具有某种必然性。郑玄注的《仪礼》中的“不以己尊孤人也”也说明了皇帝和诸侯王为什么称“孤”了。

“孤”后来引申为孤立、单独的意思；作为动词，便有了使孤立或是孤立的意思。《论语·里仁》：“德不孤，必有邻。”《史记·苏秦列传》：“故为大王计，莫如从亲以孤秦。”由幼年丧亲的孤独无依，引申为泛指一般意义上的孤独、孤单的意思。《广雅 ·释诂》：“孤，独也。”由于杰出的人很少，因此“孤”在某种程度上也有了特出的；杰出的的意思。鲍照《代东武吟》：“时事一朝异，孤绩谁复论。”

“陋”，会意字，始见於篆文。在篆文中，其字形与现代相似，但构字却与现代不同；其左边是 “阜”（阝），中间是 “匚（fāng），“匚”里面“内”，“阜” 在古文字中常表示与山、地势、台阶等有关的意义，这里可能表示与地势、环境相关，可能比较偏远；中间是“匚”，指的是半封闭的空间；里面的“内”，表示的是是内部的意思；综合下来，表达的是空间偏远而又狭窄的意思。因为其右侧的字形，在金文中与“娄”相类似，“娄”有中空的意思；所以，有人认为最初的文字是由“阜”和“娄”组成的，表示的山体内孔洞，故此衍生出狭窄的意思。因此，也形成“lòu”的发音。到了小篆，“陋” 字的结构基本定型为从“阜”、“L”和“丙”组成的字型，为娄声，进一步明确了其形声字的性质，并且 “娄” 的表意作用也更加突出，与 “阜” 旁相结合，强化了狭窄、狭小的本义。

其本意为狭窄，狭小。《说文解字》：“陋，厄陕也。从阜，娄声。” 厄和陕都有狭小的意思。由于内部狭窄里面很难非常精致，故此，引申出简陋的意思。刘禹锡《陋室铭》：“何陋之有？”由其构字有偏狭的含义，“陋故此引申为地方偏远、僻陋的意思。《淮南子·修务》：“今使人生于辟陋之国。”《荀子·修身》：“少见曰陋。”而我们这里的陋，便是契合荀子之言，指的是见识少，知识面狭窄的意思。从空间的角度是狭窄的意思，引申出人的认知方面“陋”就是知识浅薄的意思。见证在人的品行上，便是粗俗、野鄙的意思。徐光启《甘薯疏序》：“固陋之心终不能移。”显示在面貌上，便是丑、不好看的意思。《旧唐书》：“杞貌陋而色如蓝，人皆鬼视之。”作用于物品，便是粗糙、粗劣的意思。《宋书·孔觊传》：“衣裘器服，皆择其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