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星辰一愣，随后脸色微沉，“你说什么？他们早就离婚了？”

大队长见他这模样，还是有点怕他打人的，“离了，这事你三爷爷还知道呢，不然他也不至于巴巴的去让你别怨你爹，让你去认他。”

张星辰愣了好一会都没想明白，“为啥？”

大队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道：“那时候，我们都猜你娘是地主家的小姐，识文断字又讲究，长得漂亮还不会干活，那还是四五年的时候呢，你爹才二十三岁，又忙着出去打仗，有时候一年都回不来一次，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娘还跟他闹，两人吵得不可开交。”

“你爹下巴上那道疤还是你娘打的呢，后来他们就离婚了，好像是五零年七月的时候吧，离完婚你爹就走了，后来也没回来过，过完年没多久就生了你，你爷奶也不让你娘走，怕你饿死，后来没多久都说你爹死了，你娘也就没走……”

张星辰脸色阴沉，“你在诓我吧？他们离婚了，为什么我不知道？”

大队长虎着眼，“诓你做啥，那时候离婚又不是光彩的事，这事除了我和你三爷爷知道，还有你死去的二爷呢，估摸着你大爷也知道，当时你家闹得很，你爷奶就带着你和你娘搬出去了，你当我有心思跟你开玩笑？”

张星辰苦笑，“这么说我还错怪他了？”

大队长看他这样也不好受，怎么说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还是心疼的，“他还活着却没回来，这也不算错怪他，你怨他是应该的。”

张星辰心里的情绪无比复杂，苦涩中带着几分痛苦，“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们也不知道你爹还活着的事啊，是他回来的时候我们才知道的，也是他不让我们跟你说。”大队长叹了口气，“你小时候大家都叫你野种，还有人说你是你娘……总之是你越长越像你爹，这些话才没人再说的。”

张星辰掩下嘴角的苦涩和心里的翻江倒海，“那你今天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你既然决定要迁户口去县里，以后肯定也跟你爹一样不回来了，不管怎么说，你爹现在是大领导，我也只是想让你过得好一点，别在跟他闹别扭，你有困难他难道还能不管你吗？要是你心里一直横着一根刺，日子怎么过得踏实。”

“我怨了他这么久，现在你告诉我是我错了，是我错怪他了，大伯，这日子不带这么戏弄人的。”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拧巴呢，你爹没错，你娘也没错，错就错在他俩合不来，你爹没文化，是个大老粗，你娘出身好又讲究，那时候两人都年轻，打打闹闹也正常不是，但他俩选择离婚，这跟你又没有关系，你爹还是你爹，你总不能不认吧？”

张星辰沉默着没说话。

那些过去，从来没人跟他说过，在他的印象里，他娘还是很温柔的，虽然她总是很沉默，不太爱说话，也不愿意跟人往来。

这也就解释通了，她娘干不了活，挣不了钱和粮，自从他爷死了，家里的粮食一直紧巴巴的不够吃，遇上灾年，家家户户都还有点存粮能捱过去，他家什么都没有。

其实谁都没错，错的是命运罢了。

张星辰一个人回了家。

看着眼前这间土屋，藏着他的童年，辛酸苦辣的过往，他在这里长大，在这里哭笑，在这里孤独，也在这里结婚。

他在门槛上坐了很久，想了很多，恩恩怨怨，与他何干。

下午他上山去祭拜，旁晚骑着自行车回了县里。

简新柔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今天情绪不对，虽然他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但还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