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进来坐下谈！”

朱宸濠已经生了轻慢之心，转身进了自己的中军大帐。

刘养正和三戒跟进去，分主宾坐定。

“请大师指教！”

宁王朱宸濠最近学人家礼贤下士，所以无论如何，流程还是要走的。

“不知殿下说的哪个方面？”

“如今天下纷纷，整个南国都被天平军打烂了，朝廷无能，毫无还手之力，北国又有刘六刘七叛乱，孤王作为太祖的子孙，眼见我大明江山风雨飘摇，心下焦灼，怎奈浮云遮眼，看不清前路，还请大师指教！”

“不知殿下想听假话，还是真话？”

“自然是真话，大师莫要玩笑！”

“真话就是……容贫僧打一个比方，管子说民以食为天，这天下就是万民吃饭的一口大锅。国要是有个小破洞，自然是修补一下就能继续煮饭；要是破的太大，就要把它砸了，回炉重新铸造一口新国。

这口锅的破洞，从本质上来说，其实土地问题。

百姓若是耕者有其田，人人能吃上饱饭，这口锅就是新的……锅的破洞始于土地兼并，当越来越多的土地都集中到士绅豪强贪官污吏手中，百姓生死疲劳却食不果腹的时候，天下这口锅就破了……

土地兼并越厉害，这口锅就破的越彻底！

如今天平军席卷天下，本质上就是这口锅的回炉重铸！

因为据贫僧了解，天平军不杀无辜百姓，所到之处无非就是分割包围士绅豪强贪官污吏，把他们的田亩和财产给分了，这样也就吸引了天下更多的食不果腹者参与进来，这样才能天下蜂起！

但要说他们的战斗力嘛，贫僧觉得跟朝廷比起来差远了！

且不说太子、张镇还有京营的军队，手上掌握着十分厉害的火炮，而且据说张镇还能让人飞起来……

咱们只说镇北侯王守仁，当年带着朝廷的军队就能席卷鞑靼，封狼居胥，整个北方广袤的草原都落入大明口中，殿下觉得彪悍的鞑靼人厉害，还是南国那些饿得腰都直不起的乱民厉害？”

朱宸濠不由点点头：“自然是鞑靼人厉害！”

“那战神王守仁去哪里了？当年席卷大漠的军队去哪里了？为什么没听说这些人和所谓天平军对阵呢？自始至终，不过是地方卫所兵扛着生锈的武器上了战场，一溜烟跑去投了天平军，后来朝廷派镇南侯张镇南下镇压，但张镇根本没理会天平军，自己跑到海边打倭寇去了，据说获得很大战果！

殿下认为，是倭寇厉害还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南国饥民厉害？”

朱宸濠惊道：“这么说，朝廷故意放任天平军造反？这这这？怎么可能？”

“殿下，这是唯一的可能！是皇帝和朝廷默许，让天下百姓自己把天下这口锅回炉重铸的！”

“难道……难道……朱佑樘不担心天下百姓连他一起放进炉子？”

“殿下，您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