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七章(1 / 1)

作品:《塔里木恋歌

在机务上工作了多年的刘兰兰知道,在这样持续低温的天气里,即使分场领导还没下达通知,也要做好中耕前各种准备工作了。所以,她特地起了个大早,准备检修中耕机。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叶,塔里木河沿岸各农牧团场虽然制定了许多改革承包措施,但大型机车以及相配套的农机具仍由各分场统一管理、统一调配。轮式拖拉机一车为一组,一组三人,一个组长,一个驾驶员,还有一个是农具手。从字面上分析,要,车组长当然是“领导”,驾驶员主要是负责田间作业或物资运输,农机手主要任务是跟班检修机车。农忙或是情况特殊时,有过硬技术的农具手也可上机车进行田间作业。链式机车也是一车为一组,一组四人。因为链式机车组开荒造田或是犁地整地耙地等作业比较多,有时还要通宵达旦地开荒造田,所以比轮式机车组多安排了一人。

在刘兰兰轮式机车组的三人当中,刘兰兰是组长,钟海涛是驾驶员,因此,方锐曾经和钟海涛开玩笑说刘兰兰是他的“领导”,这话也不算过分。因为那时候的每个机车组长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官,但也是各分场领导研究后才任命的,机车组长有权决定和组合自己的机组人员。所以,有的青年机务职工如果不好好干工作,就没有机车组长愿意接收。而如果每个机车组长都不愿意接收的话,那也可以意味着这个机务工人将失去了在机车上工作机会的。刘兰兰的机车组上除了驾驶员钟海涛,还有一名农机手张大中,人长得较胖,端起饭碗来不吃三大碗是放不下碗筷的。不仅如此,张大中的悟性也比较差,语言表达也不是十分流畅。他父母是兵团第一代职工,那年夏天在塔里木分场开垦荒地,他父亲躺在不远处的沙包下面休息时,天黑,驾驶员视线弱,被推土机埋在沙包里,第二天早上大家看不到他了,便四处寻找。此时有人才想起他曾经向不远处的沙包走去,应该在那里休息。于是大家急忙用推土机推去沙土找到他时,发现他已经死亡了。后来五一农场党委在处理这件事情时,询问他母亲有什么要求,他母亲便提出让儿子接替父亲,继续在机车上工作。于是,张大中便上了机车。

虽然在机车上工作,但张大中大脑悟性差,语言表达能力弱,许多机车组长看不上他,刘兰兰却看他忠厚老实,别的机车组长都不要他时,就将他接收到自己的机车组上。

刘兰兰得到了要准备中耕的消息后,立即要张大中去通知钟海涛。

张大中心急火燎、气喘吁吁地赶到钟海涛家,见他家的房门上锁了,又见离钟海涛房屋不远的一棵白杨树下有一位退休女职工坐在那里纳鞋底,连忙上前打听,那位退休职工说她看见钟海涛的母亲到菜地里去了。张大中又问她见到钟海涛了没有,老人摇摇头:“我刚才听他母亲说,昨个晚上老方的胃病又犯了,大出血呢,是钟海涛半夜三更送老方到医院的。”

张大中听,又赶紧回到农机房。

刘兰兰正在擦拭机车的引擎盖,见张大中急匆匆地跑回来,抬起头来正要询问,听见张大中嘟嘟囔囔起来:“早不病晚不病的,偏偏这个时候生病了。”接着把听到的话向刘兰兰诉说一遍。

刘兰兰听了,将机车引擎盖又快速擦了,然后放下毛巾:“大中,我知道了,你到我们机车库房里去把黄油拿过来,给中耕机打上些黄油保养一下吧……”

没听见张大中回答自己的话,刘兰兰抬头看了看,见他还在那里嘟囔着:“早不病晚不病的,偏偏这个时候生病了……”

“大中,老方叔病了,海涛护送老方叔去医院是应该的。我们两个去中耕是一样的。再说了,我已经检查过了,车子也没什么毛病,你就按我说的把中耕机打上黄油就行了,别的什么都不要说了。我这会儿去找赵副场长,问问我们的机车组先到哪块地里去中耕。”

刘兰兰说完,拿起一块干净一点的毛巾把机车上的挡风玻璃擦了擦,又擦了擦手,把毛巾叠整齐后放进驾驶室,转身向三分场办公室走去。

路上,刘兰兰感到肚子有些不舒服,看看左右无人,便轻轻地撩起上衣下摆,伸手揉了揉,仍然感到隐隐作疼,正想回家喝点热水,正好遇见三分场卫生员谢少辉,他要到幼儿园去,说幼儿园里有个娃娃拉肚子,保育员杨琴琴叫他赶紧过去看看。刘兰兰边走边向他打听了方锐父亲的情况。谢少辉简单地向她介绍了方其武的病情:“胃穿孔是很危险的,晚上钟海涛去叫我看看时,我当时就让他赶紧去把李海龙叫起来,开上小四轮拖拉机把老方送到场部职工医院去了,可能要切除一部分胃的。上次住院就说准备动手术呢,结果没做,说是保守治疗一下,看看能不能好转些,这次是肯定不能往下拖了。动手术是需要人照顾的,估计钟海涛这两天不一定能回来了。”

听完谢少辉的讲述,刘兰兰轻轻地说了句“少辉,我知道了”。然后往三分场办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