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2章 西阳塅里的痞子们(2 / 2)
作品:《站着》到了十四五岁,胸间流的血,慢慢有了热度,他们就学着大人的模样,跪在圣帝关羽关二爷的泥塑下,焚过三根偷来的线香,斩了雄鸡公鸡的头,喝了血酒,口口声声,结为异姓兄弟。
到后来,当然,手头略微宽绰一点的话,盟兄弟之间,长辈们满十的大寿日,或者红白喜事,四时八节,相互间走动走动,那是非常自然的事。
我们西阳塅,划分痞子与非痞子的唯一标准是:凡属出水不是两腿泥的各式各样的人物,不是跟在牛屁股后面耕田的人,统统称为痞子。
这种划分,有点霸蛮的味道。
我们非常鄙视的痞子们,包括横的、狠的、辣的、阴的、险的、奸的、滑的、霸道的、像竹禾枪两头乱捅的、挑灯拔火的、二面三刀的、多嘴多舌的喽啰、混混,兵痞、官吏、三教九流的各色人等。
我们非常尊敬善良的、仁慈的、正直的、正义的、无私的、仁爱的、诚爱的、表里如一的、扶贫济弱各阶段人物。
虽然,他们,也被我们称为痞子。
实际上,我们这几千的传统,只剩下天天追在牛尾巴后面,扶着犁、按着耙,闻着牛尿水、稀牛粪骚臭味、嘴里不停吆喝着“咔嘻”,“咔嘻”、“哇”,“转来",天天在泥土里刨食的黑脸焦苦汉子,才是正统的人。
这种正统的人,我们可以称他们为农民,农人,农奴,或者是农哈哈,农哈巴,正宗的跪在烂泥巴里讨生活的人。
这些自称“生得贱”的“贱骨头,我只能把他们比喻成一把种子,种在水里田,他们是一株株水稻;种在旱土里,便是一株株玉米、高粱、苦荞麦;种在草原上,他们便是一株株薰衣草、苜蓿、风信子;种在高山岩石的缝隙中,他们便是一株株云杉、青松、青冈木;种在湖泊中,他们便是一株株大叶柳、浮萍;种在长堤上,他们便是一株株星星草、四叶草、垂杨;种在戈壁滩上,他们便是一株株葡萄树、胡杨、梭梭树;种在雪山上,他们便是一株株雪莲花。
他们的女人,种在一月,她们便是一株株梅花;种在二月,她们便是一株株杏花;种在三月;她们便是一株株桃花;种在四月,她们便是一株株兰花;种在五月,她们便是一株株石榴花;种在六月,她们便是一株株荷花;种在七月,她们便是一株株牡丹花;种在八月,她们便是一株株桂花树;种在九月,她们便是一株株芙蓉;种在十月,她们便是一株株菊花,种在十一月,她们便是一株株山茶;种在十二月,她们便是一株株水仙子。
肩负着历史传承的农哈哈们,农哈巴们,我姑且把他们比作耕牛一样的动物。他们第一需要里,是土地,第二需要的,是土地,第三需要的,还是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