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个，春来祖父原本便没什么血色的脸又白了几分，他苦笑道：“不瞒小郎君，我们并非陇州之人，而是雍州青宁县辖下春家村民。”

夏芽对大景朝境内区域一无所知，是以并不清楚雍州是哪块。索性曾谨之就在附近，见夏芽不解，便轻声解释道，“雍州府城便是云城……”

不必他继续说下去，夏芽便了解到春家村这伙人估计是从雍州逃难过来的。

果不其然，便听春来祖父继续道，“半月前，青宁县被戎人攻破，继续待在村子里没有活路，我本想携着村中老少逃难至玉城，结果未曾想在山间迷了路，等到了此地，已然过去了半月。

直至昨日我们才下了山，在山下的村子里借宿一宿，原本打算一早赶路，早早赶去玉城，没曾想竟撞上了这伙人，唉……”

大约是他身上有伤，比较虚弱，一段话说得断断续续，好一会儿才终于说完。

“那你们接下来是如何打算？还要去玉城么？”

夏芽好奇。

老人好像一下子没了精气神，浑浊的眼睛闪过一丝茫然，无力地摆摆手，“不去了……”

这半个月，虽路途艰险，但他们心中有期盼，硬是咬牙撑了下来，可是今天遇见这事，却打破了他们一直撑着的那口气，人群瞬间萎靡了下来。

“哪儿也不去了……”说这话时，老者那满是沟壑的脸上尽是苦涩。

他们老了，折腾不动了，他的老兄弟春胜和邱婆子因着这场无妄之灾丢了性命，再折腾下去，只怕哪天剩下的这群老伙伴也没了命。

只是……

想到春来他们几个小的，老者眼底又划过一抹挣扎之色。

他们进山避难，对于死在山里也有所预料，但他们死了就死了，那村里的小辈怎么办？

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们也断送性命么？

人群里突然传来了低低的哭泣声。

“这该死的戎人，雍州怎么就破了呢，我苦命的儿啊，才上了战场，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

“老天爷啊，这是不给我们老百姓活路啊……”

夏芽听着他们的哭泣与叫骂，大概听明白了，由于月前朝廷下令征兵，春家村的青壮皆被强行征丁入伍，如今雍州破了，那些青壮的下场可想而知。

感受到他们的恐慌与茫然，夏芽觉得时机已到，于是提议道，“老伯，你们如果无处可去，不如随我上山？”

春来祖父愣住了，“随你上山？”

夏芽点头，直接道，“我在望青山里占下了一个山寨，如今寨子里正缺人手，若你们肯随我上去，可以做活换取口粮和平安。”

说着，夏芽指着地上那几具无头尸体道，“我的本事你们也已经见过，护你们周全是没什么问题的，而且我手里有伤药，药效你已经感受过了，你们村里受伤的那些人正缺伤药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