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赵休的脑海中仅存一丝微弱的意识：“胡怀明说，这个世界是主观与客观并存，那么我最后的求生意志就是，货郎请不要放弃我，救救我，我不要死！！”

灰雾如汹涌的潮水般翻涌不息，天际的月光朦胧如水，洒下一片清冷的光辉。

四个货郎如鬼魅般渐渐离去，独独留下了一个，他手提油灯，静静地守在赵休的身边，仿若一尊沉默的死神雕塑。

而赵休的影子也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无力地萎缩到他的身下，不再有先前的张狂与活力。

夏分桥边的雾气愈发浓重，从淡淡的灰色逐渐变得深邃如墨，直至伸手不见五指。

一只长满毛发的诡异影子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它每要靠近赵休身边，便被那无形的灯火所驱离。

直到很长时间后，它才消失在雾气里。

赵休不知自己昏过去多久，当他艰难地睁开双眼时，只觉周身被一片灰茫茫的浓雾所笼罩，视线所及之处，仅有一片混沌。

身旁，一个身形宽大的黑袍人静静地伫立着，手中那孤零零的油灯，散发出昏黄的光亮，勉强照亮了周围四五米的范围。

赵休悠悠转醒，只觉浑身剧痛难忍，好似被无数重锤狠狠砸过，身体仿佛散了架一般。

他顾不上其他，下意识地抬手摸到自己胸口。

只见那个原本鲜艳欲滴的蜘蛛纹身，此刻已然萎缩到了极致，就像一只破了的水袋，只剩下拳头大小的一块，颜色也变得黯淡无光。

一抬眼，映入眼帘的是那个宽大的黑袍和明亮的油灯。

这个守在他身边的货郎见赵休醒来，默默转身，提着油灯缓缓离去。

那背影，透着一种无言的冷漠与疏离。

不知是胡怀明的话是真有用，还是这货郎有什么其他的原因救了他。

赵休深知自己不知睡了多久，但他能确定，绝对超过了三个小时。

且不说五个货郎先前种种神秘莫测的行径，单是眼前这留下的一个货郎，便是守护了他的性命，否则，在这浓雾弥漫的地方他恐怕早已丢了性命。

赵休的影子再度升腾起来，架住他虚弱不堪的身躯。

“阁下！多谢救命之恩。”

赵休强忍着浑身的酸痛，挣扎着站起身来。

他向夏分桥的方向看去，但雾太浓了，什么都看不到，灰雾世界还能看到一些影子和朦胧的轮廓，但这里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