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先生，咱们还是回去吧，听说突厥那群狼崽子中好些人会妖法，一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哩！”

一个身穿青衣的小书童背着书箱，用力跺了跺脚，想要将鞋上的灰尘跺开，磨磨蹭蹭地不想再往前走。

前面走着的青年身姿挺拔，剑眉星目，为了方便行动穿着一身紧身的玄色衣服，腰间悬着一柄宝剑，脚下一双布鞋鞋底几乎被磨平，回过头微笑看着这个跟着自己从嵩山一路游历至此的小书童。

“你若不想去的话，你我在此别过就是，无需勉强，白云子道长那边有我背书，想必也不会怪你。”

白云子是司马承祯的道号，是这天底下最有名的道士之一，而这个青年并未名满天下，却与司马承祯以道友相称，自然也不是普通人。

青年的名字叫做王昌龄，山西太原人氏，四年前曾在嵩山修道，那也是他与司马承祯认识的契机。

不过，很可惜的是，王昌龄并没有踏入修行之路，如今只是一个稍有武艺傍身的凡人。

“别呀，大老爷会用符箓惩罚我的。”

小书童听到王昌龄说出司马承祯的道号，条件反射缩了缩脖子。

他虽然看起来年幼，但是已经活了上百年，只不过二十年前曾经犯下大错，被司马承祯带在身边予以管教，这些年来可挨了不少符箓。

“你呀你，当年到底是犯了什么错才会被道长那么和蔼的人惩罚啊？”

王昌龄无奈地摇了摇头，如今禁令解除，他自然知道自己这个伴读书童并非是人，毕竟如果真是人的话，也不可能陪着自己走这么远的路连大气都不喘一下。

“哈……哈哈，我小胳膊小腿的，只是一只区区小妖能犯什么滔天大错。”

小书童笑着打了个哈哈，并没有说出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眼底闪过的落寞被王昌龄敏锐地捕捉到了。

“你陪我走了这么久的路已经足够了，若是你想回去的话我可以替你修书一封给白云子道长的。”

王昌龄背过身去，看着一望无际的荒原，大漠孤烟扶摇而上，白日当空无阻无拦。

“走都走到这里了，当然是陪先生继续走下去。”

小书童苦笑着摇了摇头，并未选择离开，就算是有王昌龄的书信做保，也没办法让他安心。

无他，司马承祯的符箓太过恐怖，让他都有了心理阴影。

其实他没有怎么受过皮肉之苦，不过比起皮开肉绽他更不愿意承受司马承祯那一张自创的符箓“思过崖”。

中了“思过崖”之后，五感会被剥夺，就连时间的流逝都无法察觉，但是心声会如同空谷回音一般被不断放大反弹。

这道符箓对于问心无愧且心无杂念之人来说半点作用都没有，但是用在小书童身上再合适不过。

每次被用上那道符箓之后，小书童就会控制不住的显露出真身，浑身冷汗直流，无力地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双目空洞无比，就好像全身的骨头被一根根敲碎一般。

这种心灵折磨的痛苦远比肉身来的可怕，小书童每次想到都会不寒而栗。

其实，这道符箓被创造出来的最初目的不是用来让人悔过，而是用来助力修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