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章85下:狂书生射鹰逐利,宰天下有经有权(1 / 1)
作品:《残唐五代第一部:王风委蔓草》阁其实就是室,居于堂北的是门下、中书二阁,郑畋的阁在堂西,卢携的在堂东,外面垂着珠帘,里面拦着画屏,进去外面一间是亲吏的事厅,宰相在里间,中间紫檀纱厨完全隔断,开厨扇进去,迎面又是一架画屏。里面陈设也简易,倚墙有书架书厨,倚窗有食案坐榻,中间是一张偌大几案,背后立着一架屏风。萧仿、崔彦昭初领进来时,卢携也没有细看这里面屏风上的文字,不想竟还是则天皇后《臣轨》里的言语,玄宗御笔。肃立恭读了一过,便坐在窗下看亲吏李修、杨温摆布书册文案,心里便又想起河东择帅一事来,他觉得一定有这么一个人,既是北司所认可的,也是南衙所能接受的!便起身到了郑畋阁里。
郑畋已经坐在案前料理公务了,每年冬季,事务最繁的便是负责选授的吏部与兵部,郑台文昨天还在吏部,今天便已到了兵部,安能不忙!卢携说告了,要他调了神策军的军籍文案来。可郑畋只是一笑,道:“大郎,你也糊涂!崔相要的是德望能臣,德望能臣岂是无名之辈,尚须按籍检索耶?且你嘴上便有这个人,又何须检!”
“谁?”
“天平节度使高骈!”
卢携将额一拍,欢喜道:“可谓执笔寻笔,高千里在郓州多年,是合移镇了!”郑畋又是一笑,道:“其实不行,高骈当年往替康承训,便恼了杨玄价兄弟,故监军李维周敢如此专擅,当日我任承旨,备知此事!今杨氏虽不竞,其门生故人犹在,李维周之义父李道雅犹为左军神武军军使,韦路得罪,李维周竟也‘昭雪’,又充了桂管监军,北司又岂肯点头?”卢携道:“不然,如今北司四贵,主事者唯田枢密,彼肯时无不肯的!”郑畋脸上不由地露了轻笑,卢携便有些恼,道:“台文,你我至此,岂无北司之力,纵不相德,何必相轻!”
郑畋瞬间拉了脸,搁了笔,愤愤说道:“此话何来!我乃武宗朝进士,在前朝便以户部侍郎领翰林承旨,非令狐綯、白敏中陷我父,宣宗朝我便当入翰林!非路岩、韦保衡排陷,前朝我便当居此堂,何谓北司之力?我郑畋一支彩笔乃天授,富贵功名由皇恩,何谓北司之力!”脸也赤了。卢携冷笑一声,甩袖走了出来,也真是岂有此理,人有才德便合得富贵乎?李杜文章光万丈,却为何潦倒一生?
过后,郑畋却使人将了神策军籍文案过来,卢携心中虽还有余气,却也罢了,这厮年少成名,青年却沉沦,现在老了犹未遂大志,肚腹里有怨气也是人之常情!伙着亲吏检看到昏暮时节才起身,也没得着什头绪。出了省门,肩舆却不见,等过来时,左边身子都吃冷风吹透了,上舆时不是李修扶得快,险些就扑在了地上。肩舆也不遮风,出宫门上了马车咬着的牙才松了,李修、杨温与他捶按了一路,入了升道坊总算缓了过来。
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宅子门首却灯火通明,停了好些车马。入了车门,儿子(卢晏)便迎了过来,拜贺了起来,也不避开,堵着递过来一叠名帖。卢携见他欢喜,自己心里也欢喜,未忍嗔责,边走边看道:“都有谁?”卢晏道:“多是同宗,噢!内中有两个武官,一个是右金吾卫将军、右街副使齐克让;另一个是左神策大将高泰,说是天平节度使高公之弟!”
卢携回到中堂又仔细看了一过,颇有些失望,以品级而论内中最高的便只是齐克让与高泰了,换了衣服,吃了热酒,才起身往外面去。众人也别无他话,只是称贺,当然有话也不会在今日说告。齐克让、高泰大概都有出镇之意,不以俸禄而论,除却盐铁转运使便是节度使了!
第二天卢携四人从食阁出来,田令孜便到了政事堂,未落座便递过了一个帖子,道:“河东之事不可缓,北司所拟便是此公!”堂吏接了贴子,萧仿、崔彦昭却都没有要接的意思,卢携伸手要了,看了也不作声。崔彦昭道:“枢密,南衙这里也有个帖子。”却是提议用前淮南节度使李蔚镇河东,用辛谠镇岭南西道,田令孜露了笑,递给卢携道:“卢相可看过此帖?”卢携并不知道,看了便道:“崔相,某听人传说,辛谠亳州刺史任满后,一直未至京待官,今身同布衣,却授以边鄙重镇,无乃不可乎?”
崔彦昭道:“辛公以一人之力,全泗州,完江南,士庶比之张睢阳(张巡),而之前诸相失衡,赏之极薄,遂有离官散游之事,我等固当为之伸屈,以劝天下忠臣义士,岂合责之?且辛公高蹈自守,云鹤江湖,不贪富贵,用之于邕管,则必无盘剥夷獠之行,则邕州可以不加兵而静,有何不可?”萧仿重重点了头。卢携一时无话了,他本来还想为齐克让争一争的。
郑畋也看了田令孜的贴子,便问道:“枢使,这窦滂可是咸通十年(公元869年)定远军节度使?”田令孜道:“不知,只知乃天子姑叔父!”崔彦昭道:“那便是了,此人贪残好货,无德无能,万万不行!”田令孜又望向了卢携,卢携笑道:“枢相,我另有人选!德望重臣,银青光禄大夫、上柱国、岐山郡开国公、食邑三千户窦浣!”窦浣正是窦滂之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