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愿意换命格！你骗我说是姻缘！”

只听对方发出不大好听的嘲笑音。

“姻缘本来就是跟命格相关，一条命一个人一份感情，你以为还能单独剥离出来？”

能剥离出来的只有灵魂。

抛却那具没用的肉体，你会感觉自己的疲惫和沉重全都不见了，轻飘飘的没有任何负累。

邬曳现在用的这具身体已经开始长出尸斑了，越来越僵硬沉重，他已经很厌烦想要换掉。

最好，把林怦然的躯壳给夺过来。

换了命格之后的穆舟感受到了自己的健康，他甚至有时候都能听见自己胸腔里心脏震动的声音，这种感受让他奇异。

从小穆舟就体弱，那是因为他的命格轻贱，所以苦苦支撑起来的魂魄也是浅淡的。

原来健康的身体是这种样子。

感受过，体验过，就够了。

待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医院走廊仍旧偶尔传来脚步声，因为这里是人不得不留下痛苦的地方。

工作加班到很晚，你会觉得乏累觉得烦躁。

在酒吧消遣深夜，你会觉得虚幻觉得醉生梦死。

只有在医院，你会毫无怨言的在凌晨醒来，看看病床上的亲人是否要起夜，然后因为对方还活着而感到满足。

穆舟住的是高级单人病房，跟喧闹的普通病房并不在一条走廊上，他在夜半起身换好衣服，然后默默盯着钟表的时间。

到十二点四十分的时候，病房的门才被推开。

邬曳那有些诡异的影子在门口站着，而并没有看守的人过来询问有什么问题。

穆舟逃离了医院。

像是拼命奔逃着自己糟糕的命运。

城市里的午夜仍旧喧闹，而他的车子开到了高架桥的桥底。

看着手机上共享位置正在朝自己靠近，他无奈又无趣的盯向了漆黑暗夜的里的水面，穆舟知道。

自己大概待会就会死在这样一个寂静的深夜，荒凉的桥底。

林怦然开着车，后座上有师父在照顾有些虚弱的沈星辰，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在秋风萧瑟的深夜把对方带出来。

但命格一定要当面才能更换回来。

位置渐渐靠近，看到了望天大学的门口，林怦然才恍然惊觉过来。

穆舟所在的地方竟然是大学附近那个高架桥底。

是那个自己灰飞烟灭又狼狈重生的地方。

所以这世上所有的因果都会画成一个圆圈，从起点出发，奋力奔跑还是跪走，总会回到最初的地方。

林怦然关掉了手机屏幕，车里寂静的只有呼吸声。

穆舟站在水边待了一会儿，才感觉到季节已经不知不觉到了深秋，夜风真的好冷。

他没有心思裹紧身上的衣服，只让那像是爪尖的风流顺着缝隙折磨自己，这个黑暗又寒冷的地方，也是他在世上享受触感的最后一刻。

“怦然为什么还没来？”

像是自言自语，身后人根本没给他回应。

凡人看不见，天帝命格淡淡发着光，将周围那些呜咽着不该存在世间的东西都隔绝出去太远。

邬曳无声离开了原地，对于这个少爷今天是死是活都不在乎。

汽车的动静在很远的地方停下。

林怦然下了车，他的视力并不受黑暗阻碍，寻找了一阵就看见了站在水边的穆舟。

并且穆舟身边没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