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准确地记得，这不仅仅是问题相同，连李银月身上的压迫感都一模一样。

他回想起上一次失败的经历，那些不好的回忆又开始攻击他。

让花邪不自然地摸摸眉毛。

终于，在一阵沉默后，花邪重新抬头，直视考官。

“我是那种，没有意义就活不下去的人。

母亲离开那一年我10岁，我甚至不记得她当时多少岁。

只记得她的好，并且一下记了很多年。

也因为这种好，使得我很多年的生活意义都是围绕对方而建立的。

不管是努力学习，或者说装出上进的样子，都是为了她。

可以这样说，我的母亲，就是我以前的生活意义。

可是如今我已经20岁了，距离当时又过去10年，感觉可以重新换一个意义了。”

“所以你目前的意义是？”

对于这个问题，花邪倒是没什么扭捏。

“山之城嘛，追求极限之道，以前我对他不齿。但目前感觉还不错，是一个好目标。

哦，对了。我这次考旅人执照，也是为了方便探索【死域】，好从中找到变强的方法。”

李银月点头。

问题的答案无对错，但是能够轻松地表达自己的意愿，足以说明花邪这孩子在过去半年成长许多。

他再次提问，“听得出来，你现在追求的人生意义明显跟之前不同，那你的这种行为，是对过去的一种背叛吗？”

这个问题其实很歹毒！

不管是承认自己以前做错了，还是承认被迫放弃原目标。

那对本人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损伤！

就像别人常说的，“承认自己比别人弱很难吗？”

承认当然不难，但是这种无意义地贬损自己，是十分消耗气势的。

并且问题的关键点并不在于承认，而在于不管自己好坏与否，是否都有可以接纳自己的勇气？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花邪轻轻一笑，他自己心里清楚，人生目标的转变并不是一蹴而就的。

它是一个动荡过程，甚至是一次又一次地阵痛。

并且人呐，如果对以前的目标越在意，就越是难以放过自己。

好在这些都过去了。

等花邪再次开口，他语气平淡。

“如果我母亲还活着，那自然是两说。

我也许不会改变从前的我。

但可惜她已经不在了，不在10年了。

人不该为离开的人而活，还是应该为眼前而活。”

李银月叹一口气，听起来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他没有再问更多。

因为对于一个年轻人而言，拥有目标并愿意奋力追逐它，过往虽然不美丽，但愿意释怀并且拥有继续向前的勇气。

这应该是世间最美好的事了。

李银月整理一下手上资料，施加在言语中的压迫感也通通散去。

花邪终于迎来自己迟来的那一声，“恭喜，你通过了。”

走出屋子的时候，花邪身上是轻松的。

这半年因为没有来自家族的强迫，他精神上都要健康许多。

他终于可以享受这些本来就属于自己，享受这些理所当然的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