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十余辆黑色林肯轿车组成的车队缓缓行驶在蜿蜒曲折的118号加利福尼亚州州道上。（California State Route 118）

道路两旁，金黄色的草地与零星散落的橡树相映成趣，偶尔还能看到几头悠闲自得的牛儿低头吃草。

车队整体保持着几乎一致的间距，宛如一个密不透风的动车。

在车队的内部，蕴藏着三辆防弹版的林肯大陆Mark V；

小保罗与戈登坐在最后一辆的后排，具都闭目养神，让车内气氛显得格外沉闷而严肃。

过了许久，心存疑惑的戈登终于打破了沉默。

他目光透过车窗，眺望着远方的美景，语气平静而低沉地问道：“尤金，你是发现什么了吗？”

（小保罗全名为尤金·保罗·盖蒂；家族内部为了区分老保罗和他，在相对严肃的环境下一般不会叫他保罗）

“没有。”

小保罗摇了摇头，“不过，你不觉得亨利刚才的说话气质与他很像吗？”

“他？”

戈登缓缓转过头，目光紧紧锁定在小保罗的脸上，似乎在揣摩着他话语中的深意。

“你是说父亲？”戈登问道。

“是的。”

小保罗睁开双眼，面色苍白地盯着车顶，“亨利今天的举止和言谈让我想起了壮年时期的他。

无论是神态、身形，或是对财富的野心，都让我不由自主地将他们两人联系在了一起。”

戈登沉默了片刻，似乎也在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

“父亲在年轻的时候确实是个非常有能力、魄力的英雄。

但亨利……”

戈登摇了摇头，“他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天真的孩子，或者无知的赌徒而已。”

“呵，天真的赌徒吗？”

小保罗轻笑一声，“非常好的形容词！

可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里，不就是需要这么一点冒险精神吗？

我们之前就是太求稳了，才会致使盖蒂石油落入如今的窘境。

有时候，无知和天真或许反而能让人走得更远。”

“也许吧。”

戈登凝视着身旁的小保罗，对他略显肆意的言论不敢有丝毫怠慢。

老保罗之所以会如此偏爱这个第三子，可并不仅仅是因为他顶着保罗二世的名号；

更主要的，还是他豪放不羁下掩藏着的过人才智。

如果不是命运弄人，盖蒂家族的领导权又怎会落到资质相对平平的戈登手上呢？

他沉思片刻，最终缓缓摇头：“但，无知和天真往往也意味着更大的风险。

我们的现状已不容许我们再冒这样的险——洛克菲勒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

“所以，我才会让双方都保持一定的独立。

我们给予亨利的资源，并不真正属于他，只是让他暂时代管而已。”

尽力坐直身姿，小保罗露出一个略显疲惫的微笑：“我们要做的，是稳坐高台，从后方观察亨利冲锋陷阵，在关键时刻给予适当的支援。”

“即便他将来创业失败，也不会让家族主体造成多大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