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柱依然记得那日下学后，他去书店买纸笔，有一个着淡青色衣衫的男子也在那里买纸，看到李大柱穿的是学子装，便上前交谈了几句。

原来那人是多年前就考中了秀才，后来家道中落，父母都去世了，只余他和妹妹在世。

他当时似是无意间对李大柱感慨：“兄弟我与你说，什么秀才不秀才的，没一点用，只有手里有银子才是最有用的。想当年我家有钱的时候，谁人不来巴结奉承，人见到我便说我是少年英才。可是后来我家一落魄，我爹娘看病的银子都借不来，我说我是秀才，你借我点银子给我爹抓药，根本都没有人理的。”

当时那位曲大哥说过这几句，就换了别的话题，可是那些话却是深深的印在了李大柱的脑子里，他恍然间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信仰似乎是错的，自爹死后，娘亲便一直起早贪黑的干活，挣的钱也就勉强够糊口。

自己就是将来考中了功名，也就面子上好听，要想做个清正廉洁的官，手里的银子也不会太富裕。万一再考不上，到时候真若母亲生了病，自己是不是也会像曲大哥一样，见到母亲病重却无能为力。

在李大柱举棋不定的想了几日后，再次遇到曲靖，听到他提议给人替考，不管考中与否将来都有一笔银子拿，而且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后来更是承诺，说动一个同窗替考就有五千两报酬。

想到曲靖说的“兄弟，你信大哥，只要手里有了钱，什么都好说”，李大柱对杜若衡说道：“你回去不要与家里提这事，我会再考虑考虑的。”

杜若衡见李大柱说再考虑，连忙答应下来：“你放心吧。”

两人一路回到刘庄，各自到了家里。

杜若衡的娘听到儿子回来，连忙开了门，要去厨房里给儿子做吃的，杜若衡到厨房里拿出个馒头说道：“娘，不用忙活，你睡吧，太晚了，我吃完这个就去睡。”

杜母已经月余没见到儿子，见他摸黑赶路回来，喜不自禁，生怕饿到杜若衡，连忙要去烧水，被杜若衡拉着送到了屋里，说不饿，回来前已经吃过了，只是赶路久，吃个馒头垫下就好。

将娘送到屋里，杜若衡进到自己的小房间里，将床铺稍微收拾了下，坐了下来，拿出一路放在怀里的发钗，就着窗外的月色，看见那两只红色的蝴蝶如同活了一般漂亮。

虽然那晚上，两个歹人将小姐的衣服撕的不成样子，但他们确实是没有得手，杜若衡想起那个晚上，小姐见到自己时的痴痴模样，不自觉轻手抚上钗尾的铃铛。

正在杜若衡愣神间，他房间的门从外呲溜一响，杜若衡来不及将手中的发钗收起来，就见到他爹一手扶着腰走了进来，问道：“衡儿，你娘说你回来了，我来看看你。“见杜若衡慌慌张张的要将手里的东西藏起来，又疑惑问道：“你手里拿的是哪家姑娘的东西？”

杜若衡自小对这个老实巴交，却一直鼓励自己多读书的爹，有很矛盾的心理，心里不愿他老实过头的样子，又很感激他一直支持自己读书。

将发钗压到枕头下边，站起身来，问道：“我和大柱哥一起回来的，这次有两天假，回来看看你们，你身体还好吧？”

问完见他爹还在往枕头那看，说道：“是我从路上捡的，明天去问问是谁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