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铁流披着午后炽烈的阳光，如一长柄巨斧狠狠凿入已然乱掉的流民队伍。

黑色铁流一瞬染上鲜艳血色。

位于前方的人流连哀嚎尖叫都发不出，便沦为铁蹄肉泥，被来往骑队反复践踏。

战马上端坐着身披黑甲，头戴铁盔的铁甲将士，同李小五心中那些志怪中魁梧扭曲的恶鬼重合。

在这样的神兵下，根本起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

李小五惊骇一时，竟呆住了。

直到有人狠狠扯着他肩膀，拼命往后拉拽时，他才反应过来。

“快跑！”

是他大哥。

他那个向来沉默，只知道干活的大哥，拼了命的拉着他往后跑。

却不见父亲和大嫂。

两人早不知被四散逃开的人流冲散到哪里去了。

这时候，什么都来不及想。

李小五跟在大哥身后，拼了命的，想要从拥挤的人群跑出。

他想活。

他想活下去。

可这支骑军似乎是有备而来，只冲入人流一小支。

外围的骑队则远远跑开，绕着流民围了一个圈，将此地封死，围成了一个狩猎圈。

围着圈的骑兵高举兵器，在大声呼喊着什么。

是李小五听不懂的语言。

可他听得懂笑声，那些人在笑，在疯狂大笑。

这些骑兵似乎没有想直接杀死他们的念头。

被围在圈里的流民，赶羊一样，被骑兵左赶右赶，怎么都逃不出去，每次改变方向，就会在地上留下几具残尸。

还有些没立即死的，刚哀嚎两声，就被迎面而来的锤头，砸烂了头，再发不出一丝声音。

李小五越跑越绝望。

直到大哥的头，在他面前被一锤砸凹陷倒地。

李小五双目充血，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拼了。

和它们拼了！

恶鬼又如何！

他嘴里发出怪叫，挥舞着拳头，竟想要朝着再次迎面而来的战马砸下。

战马没有砸到。

一个拳头大的铁锤先到了，直接将他的手骨敲碎了。

可李小五像是不知道痛，依旧往前冲着，没有丝毫章法。

没有奇迹发生。

铁锤下一刻对着他的脸砸了下来，砸得他身体后仰，血肉模糊倒在地上。

竟也没立即死。

那些骑兵也没在意，战马踩着他的身体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