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常言，飞蛾扑火是自不量力的举动，但是如果一群飞蛾接连扑火，就不再是自不量力，而是持之以恒。

一只只小蜘蛛以生命为代价，逐渐将那对圣洁的羽翼撕扯的血迹斑斑，一个又一个缝隙出现，一只又一只小蜘蛛钻入羽翼，很显然，过不了多久，它们就能彻底撕烂这对羽翼。

可如今，晴雪也别无他法，只能咬牙坚持。

“让我来，”楚宁咳了口血，用因为剧痛而不断颤抖的手缓缓擦拭着眼角沾染的血迹，从地上捡起被鲜血浸透的鸭舌帽戴在头上，轻轻下压，与眉梢齐平。

她放缓呼吸，踉踉跄跄的稳住身形，一个闪身，钻出羽翼，两手在半空狠狠下扯，竟然抓出两道凝若实质不断闪烁的雷霆，握在手中权当短匕，飞身跨入蛛群，劈砍挑刺，宛若一只在暗夜中翩翩起舞的蝴蝶，短匕的落点精准而优雅，肆意收割着廉价的性命。

人类的勇气，真的是像艺术品一样美妙的东西。

但是，勇气不能当饭吃。

因为，舞蹈者跨过的足迹，向来是带着刺目的血痕。

楚宁所过之处，除了嗖嗖掉落的小蜘蛛尸体外，还有她被撕扯下的血肉、衣裙、发丝。

或许，当她的鸭舌帽再一次掉落，她的性命也将随着鸭舌帽一道落下。

这样的故事，算得上悲壮，算不得美好。

苏白正亲眼目睹这个故事的发生，却无力阻止。

他感觉眼前的所有东西似乎在扭曲，意识出现了短暂混乱，脑海嗡鸣大响，像是有一千万只蚊子在他的耳边煽动翅膀。

模模糊糊之间，他听到有个声音在他耳畔低语——请捡起您遗落的权柄，向这个世界宣布，神的降临！

暴怒！

暴怒！

苏白双眸猩红似血，面容扭曲狰狞，浑身肌肉咯吱乱响，整个身躯像是一团蠕动的血肉进行着不规则的运动。

缠绕着他身体的蛛丝一根接一根绷断，笼罩在他身上的蛛网被一道无形的火焰彻底点燃，来自血脉最深处的暴虐缓缓复苏。

眼看着楚宁和晴雪即将被蛛群吞噬，苏白再也无法压抑喷薄欲出的狂躁怒意，蓦然起身。

“王座。”

忽然，一声低吟从远处传来，像是雷鸣，炸响在所有人耳畔。

刚刚站起身的苏白“轰！”的一声摔倒在地，肋骨断了七八条，身上像是被压了十几吨的重量，连呼吸都变得艰涩起来。

数百只飞舞在半空的小蜘蛛像是数百团被扎破的气球般，在一道整齐响亮的爆炸声中，彻底结束了它们本就不多的生命。

余下几个尚未孵化的卵巢，像是砸向牛顿的苹果，受重力的牵引砸落在地，然后又如同被液压机挤压般，脓血四溅，那些个还未孵化出来的小蜘蛛，还未来得及看过这个世界的精彩，便悄然殒命。

晴雪离声音传来的方向最近，在声音响起的那一刻，精神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两眼一翻陷入昏厥，那一双血迹斑斑的翅膀也在白光中缓缓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