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她拉回来坐下说：“别折腾了，太晚了，你跟俩女儿一起睡，我跟冬青睡小房间。”

雪梅没有再反对。

她又问道：“饿不饿呀？下午炖的排骨汤还有，我给你热一碗？”

我摇了摇头。

并不是不饿，其实胃里早就空了，可是什么都吃不下，一想起今晚在18号包房里的那些情景，估计什么东西吃下去都会翻腾着吐出来的。

我躺在儿子身边，熄了灯开始睡觉。哪里睡得着呀，脑子里一团乱麻，一会儿是十多年前上大学时的一些事情，一会儿是这些年的几个片段，无一例外都与那个人有关。

我翻了个身，极力地不去想那些陈年往事，不让那个人再出现在我的脑子里，可这似乎很难做到。

这时候睡在一旁的儿子冬青居然醒了，他在我身后拽着我的胳膊轻轻地说：“妈妈。”

我没有应答，想让他以为我睡着了，好让他继续睡觉，可是他却很执着地又摇晃着我的胳膊喊我“妈妈。”

我翻过身将儿子搂进怀里，窗外投射进来的一片亮光照在儿子脸上，恍惚间，眼前这个小小人儿那双有着刀刻般双眼皮眼睛的脸跟那一张深深种在了我心里的脸竟然重叠在了一起。

儿子是这样单纯，美好，多么像十多年前的他呀！

他圆溜溜的眼睛，在夜影里显得更加炯亮有神，他问我：“妈妈，你以后早点回家嘛，好不好？”

我在儿子额头上印下一个吻，轻声说道：“乖宝贝，担心妈妈了吧？妈妈以后不会再这么晚了，放心吧。”

儿子脸上漾开一个满意的笑容。

我摸了摸他的滑嫩的小胳膊，说道：“宝贝快睡吧，太晚了。”

儿子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忽然他又睁开眼睛，一条胳膊将上半身撑起，认真地问道：“妈妈，我的爸爸真的是姐姐的爸爸吗？”

我就像一条被打中了七寸的蛇一样，瞬间委顿下来，儿子刚刚传递给我的一点点力量似乎又被我耗光了，我一时间张口结舌，词库中似乎也急忙找不到能够合适应对当下这个问题的词语或句子。

是啊，儿子确实不停地在长大，这个问题已经越来越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糊弄他了。

可是我该怎么回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