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念……”花池雨在盂山的出口那处才终于追上了顾长念。

其实，花池雨早就可以追上他，因为顾长念这一路奔出来并未使用任何的术法，只一味的狂奔，直至在夜色中被盘根错节的树根绊倒，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眼下，顾长念整个人双手撑地的跪趴着，头颅低垂，发髻有些松散，鬓边的发丝垂下一缕，刚好挡住了眼尾处，让花池雨瞧不清他此时眼中的情绪，只好像背上有无形的巨石压着他，显得极其狼狈。

花池雨平复了气息缓步过去蹲在了他身边，略显踌躇的在他背上轻轻拍动着，含着眼泪温柔道“你别这样，仙师她，她有自己的考量。”

作为同样是灵山弟子的花池雨，根本找不出替鹤卿辩解的理由，但为了安慰顾长念，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一些可能会使顾长念好受些的话。

“池雨……”顾长念哑声道：“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与顾长念相识以来，花池雨从未见过顾长念这个样子，形同槁木，心若死灰，一时也悲不自胜。

顾长念无力的发出一声苦笑：“就在一年前，我还日夜盼望她可以消失才好，可如今她真要离开了，我竟会，这样痛苦……也许，不是她变了，而是我变了。”

花池雨很焦灼，她清楚的知道顾长念的痛苦是出于他对鹤卿的爱意，可是看着顾长念在还未明了自己心意之时就如此痛心疾首，若是点醒了他，他岂非更是哀毁骨立？

一想到这个可能，花池雨更是心疼的无以复加，不由自主的伏在了他的背上，忍着哭腔道：“长念，我知你心里难受，但很多事，都是勉强不来的，你不要再困住自己了。”

顾长念喃喃道：“很多事是勉强不来的，我又何尝不知……但，要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她行差踏错，一步步走上绝路，我真的，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花池雨的眼泪无声滑落，在顾长念的背心上晕出一滴深色印记，她说：“往好处想吧，仙师还并未入魔，她只是悟出了自己的道。”

“她分明是被那魔障所蛊惑。”

花池雨坐正了身子，喟叹了一声：“长念，仙师如今离飞升只一步之遥，她所参悟的道法必定是比我们更深入的，我师父曾说，每个人的道是不同的，若能领悟，便去实践，是对是错自有分晓，这是个人的道缘。”

“……”

顾长念不做回应，花池雨也不确定他有没有听进去，只能继续安抚道：“虽说我也是近一年才对鹤卿仙师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可依我看，仙师她并非是那般容易被人蛊惑的。不管是收清如入门，还是替清如隐瞒身份，甚至是对仙门掌门下杀手，虽激进，却总是清楚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连玄清仙师也逼迫不得，这样的鹤卿仙师，她有这样的选择，必定是在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的决定，长念，你仔细想想。”

花池雨的声音如水，语速缓慢而笃定，有种能抚平人心躁动的力量。

言语间，顾长念也终于坐了起来，可也依旧是塌着肩垂着眸，他状似自言自语般的低语：“我一直认为，是我的所作所为，才造成了师父的巨变。是我执念了……”

还能听得进话，情况就还不算太差，花池雨松了口气，握住他的手强撑笑意：“长念，再困难的时候我们也走过来了，这次一定也可以，待鹤卿仙师实践了自己的道，说不定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