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地府，阴气弥漫，鬼蜮森森，周围没什么标志物，初来乍到的石天很快就迷路了。

不过根据鬼二代的说法，地府并没有迷路的可能，因为这地方机制完备，任何鬼物来到这里都会不由自主地踏上黄泉路，沿着忘川河边的彼岸花丛，登上望乡台……一套流程下来便重入了轮回，从此走出冥途，前债尽消，新生为人。

石天是活人，“享受”不到这种机制，只能在荒漠般的野外打转。

不仅仅是他，那些在地府所谓称王作霸的鬼王妖圣们同样如此，遍居荒野。只不过他们可以守在冥途边，随手捞出迷惘的鬼魂，将其化为纯正阴气，以作资粮；或唤醒神智，壮大手下兵力。

黑山老妖算是忘川河边一大势力，手下鬼兵无数，人才济济，常年从河里捞人，以至于下游的鬼王颇为不满——河里就剩三瓜两枣的糊弄谁呢。

石天挥手唤出聂小倩，让她跟着本能前进，帮自己带路。

化身为鬼的聂小倩符合地府机制，而且还是被老槐树天赋点醒，神智清明，这会儿一边赶路一边感慨人生之路漫漫，还不如黄泉鬼路来得方向清晰。

“公子，前面便是黄泉路！”聂小倩的声音忽然高昂起来，带着一丝兴奋。

石天早就看见了，主要是看见路边红色的花海，那是名为曼珠沙华的妖异花朵，开得像一片血海，中间一条朴素的大路，遥遥不知去往何方。

聂小倩穿过花海，走着走着竟逐渐蹦蹦跳跳起来，口中欢呼着：“公子快来，奴家从未见过这般景象，京都的花市每年仅有半条街，通运门的贩夫们只把剪了枝的花托压做一捆，小倩看了只觉得残忍；但是这里的红莲好热烈啊，公子你看，它们都是活生生的，像我一样活着……”

曼珠沙华色红，形状似莲，是梵语音译，本意为赤莲花，聂小倩自然而然认为它是红莲。

石天好奇地环顾四周，又回头看看，来时的荒漠竟然再看不见，好像这血色花海忽然扩散开，将荒野化作一片生机。

聂小倩穿过花海，踏上了黄泉路，朴素的大路没有烟尘弥漫，却让她一步一步走得踏实。

路上有不少迷惘的鬼魂，像失了魂的人，盲目呆滞地走着。

聂小倩看了好奇，但也不去打扰，她回头等着石天跟上来，却看到一步踏进黄泉路的石天一脚踩空，差点跌进路中。

“嗯？”

石天穿过花海，走上黄泉路，脚下并没有感觉到土地的坚实，反而像踩进水里，差点踏空，跌入黄泉中。幸好他及时反应过来，脚下灵子汇聚，站在空中。

“公子？”

聂小倩出声询问，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

“没事，这路大概只有鬼魂能走，活人无路，仅剩黄泉。”石天摆摆手，示意小倩前头带路。

走了一会儿，由于路途漫长，石天便带着小倩一路瞬步过去，绝不是出于刚才差点被这破路摆了一道的难堪心绪。

黄泉路走着走着，眼前出现一条宽阔大河，名为忘川，河上有座桥，大约是奈何桥，迷惘的鬼魂争相过桥，拥挤时不少倒霉鬼跌入河中，随着起伏的河水流向远方。

“公子，他们会去哪里？”聂小倩指着河里半浮的鬼魂问道。

石天一脸愕然：“你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