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洗漱完走出来，宋祈安已经收拾好桌上那些吃剩的餐盒，打包进了垃圾袋。

“柠柠，我买早餐上来，你想吃什么？”宋祈安提着垃圾袋，站在门口边问她。

时柠坐在凳子上穿袜子，身上的睡裙是宽大的半袖，可以穿出门，她寻思着干脆就不换了：“我不吃了，我得去殡仪馆。”

宋祈安扶着门把手，把门推开：“去那么早做什么，先吃早餐，吃完我陪你去。”

时柠穿好袜子，坐在软凳上往门外望，男生在外面等她。

她是不饿，但宋祈安肯定饿了，于是说道：“那……那我吃一点吧。”

两个人一起下了楼，因为时柠的灵魂找回来了，她的心情比前一天好了不少，甚至这份欣喜暂时超过了对张凤禾去世的悲伤，走路都踮着脚尖。

生总比死令人期待。

这些小动作……宋祈安难以避免地捕捉到时柠身上透露出来的那份开心。

恢复得那么快吗？他把垃圾扔进垃圾桶里，感到惊奇。

他靠过去，贴着她。

女孩的嘴角没有笑容，但眼睛却是灵动活泼的，在女孩发现他的目光后，还抬起头冲他露出了一个憨态可掬的微笑。

这笑容没有一丝勉强，就像是发自内心的。

宋祈安稍稍一顿，心里感到疑惑。

吃完了早餐，他们打车去往祁江市殡仪馆，在门口买了些祭奠用的香烛纸钱。

张凤禾的遗体已经被工作人员整理好了遗容，此刻被安置在挑高十多米的宽广灵堂内，作为最后的告别处。

有人在棺材前提前点上了香烛，应该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时柠他们走进来的时候，香烛下去了一大半。

灵堂两边的窗帘不知怎的没有拉起，室内光线昏暗，橙黄的火焰跳动着，像年老魔鬼松动的牙齿。

时柠点上一排新的蜡烛，插进长方形的香炉内，又用烛火点上一把燃香。

她往后退了几步，拈着香，对着遗像恭敬叩拜了三下。

宋祈安站在一旁安静看着，觉得她祭拜的姿势有一种说不出的迷人。

愣神之际，时柠已经把香插好，然后又重新点了几根，走过来递到宋祈安面前：“你也拜拜，让我姥姥在天之灵保佑你。”

熏香缭绕到鼻尖，宋祈安接过她手上的燃香，莫名有些紧张：“好。”

坦白说，宋祈安长那么大还从来没有祭拜过任何人，他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还在世，每年家族里倒是有祭拜扫墓活动，但是他从来不去。

他看着那张悬挂着的遗像，遗像上的脸绝对算不上老，大概就四五十岁的样子。或许是实在找不到老人近期的照片了，很多穷人家一辈子也拍不了几张照。

想完这些，他庆幸今天穿了件黑色的衬衫，增添了几分该有的肃穆。

走到正中间后，宋祈安学着刚刚时柠的样子，头低下，腰缓缓往下弯，手抬起。

保佑……他在心里念道——

保佑我和时柠能在一起？

不，现在好像不适合说这个。至少应该换个说法，比如您放心地去吧，我一定会照顾好时柠这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