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晨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里，满是悲哀。

可他注意到，在那悲哀的最深处，依旧藏着一丝丝被称之为梦想的期待。

马琳娜的话，让周晨记起了伟人临终时的痛哭。

六朝何事，只成门户私计。

他战斗一生，奋斗一生。信仰之坚，功业之伟，已无人可敌。

然而，纵然如他，却依旧在这庞然的历史车轮面前，潸然泪下。

他并不是伤感自己的伟业，终将被取代。

他是悲痛，害怕自己亲手解放的人民，重新被历史的惯性给奴役。

周晨走上前，双手搭在马琳娜的双肩，双眼正视着她迷茫的双眸，用坚定的语气回答到。

“听着，孩子。”

“历史，总会滚滚向前。”

“家族，也会不断更迭。”

“你说的没有错。”

“如果，只有小部分人，在为这个社会努力。”

“那这小部分人，迟早也会成为新的恶势力。”

“就算他们不会，他们的子女，儿孙，迟早也会。”

“位高权重，一切都唾手可得的时候。光靠高尚的品德来束缚，是远远不够的。”

“屠龙的勇士，总将变成恶龙。这便是历史的魔咒。”

说到这里，周晨的眼里，也流露出一丝悲哀。

多少豪杰好汉，意气风发，却落得个潦草收场。

多少书生门第，挥斥方遒，却留下个千古骂名。

道德，是在黑暗中指引我们前进的明月，却无法成为照亮每一处黑暗的路灯。

我相信，那些昏君暴徒，曾几何时也希望自己能流芳千古；那些贪官污吏，或许也有过青史留名的梦想。

然，现实的难处在于，该怎么做和能怎么做，往往是对立的难题。

听到周晨也这么说，马琳娜眼底希望的火苗，也几度闪烁，即将熄灭。

“可是。”

周晨话锋一转。

“我们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他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了伟人走后的那些年的记忆。他知道，那是伟人留下的遗产，也是后人接过的火炬。

马琳娜抬起头，她的眼神里，还剩下最后一丝希望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