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食物悬在半空的手停住。

“饥馑降临，人心难守，吞噬同类以求生；民间饥饿，吞人肉食，道义消融心愁惨；苟延残喘，生死交织，人性沦丧骇人魂；人相食者，罪孽深重，亲情友情皆已封。”马扩唏嘘道，“这些，我在云游各地时皆是看在眼里的，萨满也不必过于惊奇与苛责。”

我小心翼翼地将披萨交给左侧的侍卫郑重地说：“你待会儿趁人不注意，把那孩童带进来吧。而后送到马场。”

侍卫点头，我转身对马扩说：“不全然是因为恻隐之心。这些难民一旦超负荷地涌入周边，耳目众多，鱼龙混杂，势必会影响会宁府周遭的安宁。长此以往，定会不利……”我说到这儿突然想到些什么，拉住准备离开的侍卫道：

“你去准备两个木棍，中间空约六寸。但凡成年男女可穿过间隙者，留。”

“是！”

马扩微退一步好奇地问：“萨满这是何意？”

“区分真难民还是假难民，纯良柔弱之人还是霸道抢劫之人。”我解释道。

马扩点点头文绉绉道：“真伪难辨谁为真，纯良柔弱亦需审。萨满睿智啊！”

“还好还好，也是突发奇想。”我说。

“既然萨满有忧国忧民之心，为何昨日在殿内要拒绝皇后一职呢？”

“皇后要处理复杂纷乱的人际关系，我觉得自己胜任不了。”我回答。

“那都是寻常之事，萨满如此不同，为何不另辟蹊径？”马扩说。

“此话怎讲？”我问。

“皇后当位谋权高，持萨满术掌控牢。权力关键握于手，分配余者凭心意。表面上虽是女生的事儿，却也与兵家之法异曲同工。不过是多了些私心罢了。”马扩点拨道。

我眺望远方月亮清冷得挂在当空，朦胧白昼比先前来的时候要明亮一些。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马扩将手别到背后感叹道。

我扭头看他，不知是不是几日不见的缘故，他竟蓄起了胡渣子：“你既然这般了解兵法，怎么不用在自己身上？不敢见野鹤却跑过来找我。”

他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一个字儿，完全没有此前爽朗直率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