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六章 绕树三匝(2 / 2)
作品:《旧春闺》不过他是指挥使,是无上荣耀的存在,镇日受的是旁人的巴结吹捧,吃穿用度都是旁人精细考量后的置备。
他哪里能懂得她的不易。
就像她也不懂得他手段明明狠辣。
前世沈莳从殿前司出来时都掉了一层皮,今世怎么恁么轻松,就只需写陈词。
但这又是世事常态,人的心思各异,悲欢也不尽相同。
她并不期待他的感同身受。
所以沈南宝牵唇笑了笑,“我是小女儿家的心性,觉得家姐不过是托生在了主母肚里,便活得这般鲜华耀眼的,若是换作我……”
她抿住唇,暖玉一样的面庞浸在春光里,奕奕生华,“说不定,比她活得更出彩呢。”
明明是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她说出来却有一种理所当然的味道。
竟叫萧逸宸一时怔楞在那儿,半晌,才回过神来笑道:“你既做这样的打算,想来是也是狠心肠的人,既然如此,方才何必拦着你家姐掌?你,且让她打下来,虽说脸上遭了些罪,但顶着这张脸,去外头晃悠一道,不愁旁人不背后说辞她。”
到底是男子,明刀明枪惯了,不懂女人堆里的打仗,那是不露声色的对垒,是锱铢必较的盘算。
稍有不慎,便似逆风执拒,会有烧手的后患。
沈南宝唇角勾起一抹讥笑,“殿帅说得也算是个法子,不过,我如今既是沈府的五姑娘,我要是顶着个伤脸在外乱转,不说祖母也会考虑着沈府的名声,替我这伤编造个情由,堵住旁人的嘴,便是长姊,她的荣辱与我牵连攀扯的,旁人道她几句撒泼野性,未尝不说几句我的心机成算,到时,我岂不是得不偿失?”
萧逸宸眯起眸,惶惶天日照下来,映得他眼底光芒深深。
良久,他道:“所以,五姑娘才跟我说了‘公田法’?”
怕她不认,萧逸宸继续道:“‘公田法’一事一出,你的名声在高门内便烂透了,任谁都不愿要你了,自然,她也跟着受牵累了。”
沈南宝只觉得喉咙有些干,袖笼下的手忍不住的,紧紧拽住了。
她虽没露出一星半点的异色,但萧逸宸看得清那簌簌颤着衣衽,唇勾了勾,“你就不怕真如你那长姐所说,将你配个寒门?”
这话匝地,她脸上那层灰淡的迹一霎没了。
她昂起首,天光映在她的脸上,修葺出一点淡淡的金,胭脂似的,衬得她那笑,艳冶且璀璨。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我方才说了,我托生的不好,可脚下的路是自个儿选择的,纵使起初荆棘纵横,只要我不言弃,谁知道未来是不是康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