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一朝的朝堂之上，却也不都是蝇营狗苟之辈。

毕竟朱厚照的爹弘治皇帝是出了名的脾气好，优待文官。

官员们被天下百姓养了这么多年，岂能没有几个忠肝义胆之人？

被刘瑾一派的官员一鼓噪，这类官员也都忍不住站了出来。

“陛下，宝钞之事这就施行，未免过于急促，还需缓缓，但一条鞭法势在必行，大明百姓苦繁杂的赋税久矣。”

“臣当年在南阳做县令时，就曾多次苦恼百姓交粮时总是被底下的衙役为难，可冥思苦想，就是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如今听闻一条鞭法，豁然开朗，陛下，谁若是敢反对这项改革，臣豁出命去，也要跟他同归于尽。”

“陛下天纵奇才，只要缓缓图之，将来必可比肩太祖太宗，还请陛下砥砺前行，虚心纳谏，亲贤臣远小人，在此……臣请罢内阁首辅李东阳，此人好谋无断，瞻前顾后，根本当不得内阁首辅之职，若继续叫他当下去，势必误国误民。”

“臣附议。”

李东阳：……

搞得好像我多想当这个内阁首辅似得。

但是自己请辞和被罢免那完全是两回事！

回头看了眼群情激奋的大臣们，李东阳深知此时不是犹豫的时候。

无论是新宝钞还是一条鞭法，都是非常切实的改革。

若反对或不表态，纵然在士林间能短暂赢得好名声，可在史书上的评价必然不会很好。

最要紧的是，咱们这位陛下可不是个好哄的主。

他都提出来了，若不赞同，他只会想方设法去做，到时候反而不可预料。

“启禀陛下，臣苦思良久后，认为一条鞭法确实可行，但宝钞改革似乎还需斟酌，拿出一个更加详尽的办法才好。”一咬牙一跺脚，下定决心的李东阳出班高声道。

他这一声援，那些赞同派可高兴了。

反对派则大失所望，纷纷对他生出仇恨之心。

但他们此时根本顾不得攻讦李东阳。

“陛下，李东阳此言差矣，大明赋税制度是太祖定下的，太祖起于微末，深知民间疾苦，他所制定的赋税制度必然是最适合百姓的。”

“是啊，一条鞭法要不得，会让天下大乱的。”

“若用宝钞取代金银铜钱，让百姓拿来交税，一旦宝钞再次贬值，百姓必然倾家荡产，这是亡国之兆啊！”

“这宝钞虽然精美，但并不难仿造，万一有人造假，鱼目混珠，大明经济体系必然崩溃，朝廷若用一条鞭法，收上来的谁敢保证都是真钞？陛下，这两件事都万万不可啊！”

朱厚照等的就是他们专项否决：“朕实话说了吧，这些宝钞来自于洪武一朝，由懿文太子朱标亲自督造。

造纸之术则来自于正德一朝的几百年后，根本无可仿造。

宝钞发行势不可挡，谁也不能破坏，否则朕就要谁的脑袋，你们若是不信，大可以试试。

至于一条鞭法，太祖爷那边都已经准备施行了，所以你们也别提什么祖制不祖制。”

大臣们纷纷愣住。

支持改革的官员更是如丧考妣。

陛下怕不是疯了吧？

这可如何是好啊！

反对官员则恰好相反。

他们都快乐的笑出声了。

陛下疯了便好，我们完全可以以此为理由自行其事、而无需他同意。

还有比一个疯子更适合垂拱而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