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六百零七章 司马光之死(2)(2 / 2)

作品:《我在现代留过学

从此,张氏从勋臣中除名!

另一个卷入其中的驸马都尉郭献卿,现在都还在太学里,天天读圣人之书,习圣人之礼呢!

这是宽厚?这是仁圣?

这可比先帝下手还狠!

先帝在的时候,就从未对勋臣外戚,下手如此果决、狠辣的。

此外,这位官家对新法的态度,更是连演都懒得演一下!

先帝重用的大臣,他照样重用!

旁的不说,去年他就用了张之谏的人头,宣告天下——吕惠卿,朕罩了!

其他的事情,就更是如此了。

让章惇挂帅南征,把王子韶提拔到吏部,上个月又把沈起除授为大理寺卿,将王振除为刑部侍郎。

这些都是什么人?

新党!

而且,都是在舆论中争议很大的新党骨干。

章惇、王子韶就不说了。

沈起是当年挑起交趾入寇的始作俑者,王振则是新党在大理寺内的钉子,一直以来,坚持以律条断案的典型。

于是,就连汴京的市井百姓都看出来了。

怎么说来着?

哦!

“当今官家,颇类汉文!”

韩绛眼观鼻,鼻观心,只低着头,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而他心中,比谁都明白。

当今官家,何止颇类汉文?

就以这一年多的观察和感悟来看,这位官家已经将汉文帝的精髓学到家了。

嘴里都是天下万民,心中全是钱帛!

这样想着,韩绛就没怎么注意听门中的君臣对话了。

只隐约听了,官家又问了司马光一些事情。

但,都是些很私人的问题了。

比如说司马光有什么推荐的人才啊?

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人啊?

还有什么心愿啊?

都是些虚应故事的事情。

没什么需要注意的,历代以来,也都有规则。

像司马光这样的重臣,天子不亲视其病也就罢了。

一旦亲临慰勉,那么他临终的所有要求,基本都会满足。

可能等了大约有小半个时辰吧。

门内的君臣对话,终于结束了。

官家在贴身的几个带御器械的御龙直的护卫下,来到门口。

韩绛连忙持芴正立,然后领着群臣,深深一拜:“陛下。”

“公等都进屋看看吧。”赵煦对他们说道:“与司马相公,好好说说话。”

说着,他就掉下一滴眼泪来。

“相公,受皇考托付,为朕顾命大臣,不辞辛苦,带病忙于国事,不舍昼夜,不顾自身,以至因劳成疾,可堪天下楷模,可为士人表率!”

“司马相公,所进忠言,朕当铭记在心,将来以之自省!”

“也愿诸公,都如司马相公,于朕多进忠言,拾遗补缺,辅弼国事!”

说着,他就叹息一声,一副无比悲伤的模样。

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会以为,他将司马光当成了国之柱石,视作了天下社稷的希望呢!

效果,自是立竿见影!

在门口的群臣,当即再拜:“诺,臣等谨遵陛下德音。”

然后,一一入内,来到司马光病榻之前,探视这位曾受天下之望号为旧党赤帜,一度被人们认为可以救时的重臣病榻之前。

此时,司马光的气色,已经衰败下去。

药效正在过去,他的身体开始不可避免的崩溃。

所有人看着这个如今已经枯瘦如柴的老人。

无论新党,还是旧党的宰执,内心都是五味杂陈。

吕公著作为司马光的老友,走上前去,蹲到他榻前,握住他的手,问道:“君实,可还有什么事情,需要老夫做的?”

司马光艰难的撑着身子,依偎在司马康怀中,他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对吕公著道:“晦叔啊……”

“老夫无憾矣!”

是啊,他还有什么遗憾呢?

官家圣明仁厚,已主动表态,要减少官府对各种产业的控制、垄断,让利于民。

对他来说,此生已经圆满了。

还能苛求再多吗?

吕公著沉默了,而在人群中,范纯仁、吕大防、苏辙这些受过他照顾和恩惠的人,默默的开始掉眼泪了。

李清臣、安焘、张璪等新党执政,则有些不是滋味。

因为司马光受到的礼遇,在他们看来有些过了。

司马光却无视了这些,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将要走到终点了。

于是,他奋力的伸手,呼唤着一个名字:“纯甫……纯甫……”

他的学生,衣钵传人范祖禹哭着上前,跪到他榻前:“恩相,学生在!”

司马光抓住范祖禹的手,道:“不要忘记,不要忘记……”

范祖禹一听就知道了,立刻拜道:“学生不会忘记的。”

“稽古录一书,学生会按照恩相的想法编完的。”

稽古录是司马光对资治通鉴的补充。

同时也是他针对资治通鉴,篇幅过长,没几个人能啃得了的这个弊病的改善。

其以若曰稽古为宗旨,于是乃分三篇《稽古》、《历年图》、《本朝百官公卿表》,以提纲挈领,方便后来者阅读、查阅。

司马光在洛阳的时候,就已经在写了。

入京后,也没有停下来,卧病期间更是日以继夜的用心于此。

可惜,他终究没有机会完全完成。

现在,他只能将这个任务交给他的衣钵传人来做了。

“善!”司马光看着范祖禹,露出欣慰的笑容。

如此学术和政治上,他都不再有遗憾了!

而在门口,赵煦看着前方的院子里,早已经枯萎凋零的花草。

司马光,和他的上上辈子一样,已在这个八月底,走到了人生终点。

但江宁的王安石,却依旧活蹦乱跳。

赵煦听人说,这位宰相,自其女归家后,就已下了保宁禅院,不再吃斋念佛。

尤其是在其外孙吴牟也到了江宁后,居然老夫卿发少年狂,天天在家里给宝贝外孙做好吃的。

因为吴牟喜欢吃鸭子,所以,这位宰相命人买回了许多鸭子,养在保宁禅院。

隔三差五,就要研究怎么做才好吃。

甚至还写信和苏轼交流起经验心得了!

这是一点也不关心朝廷里的事情啊!

赵煦想着就在心里摇了摇头。

在他的上上辈子,王安石是在孤独、绝望中死去的。

甚至很有可能,他是故意求死的。

现在倒好!

他在江宁做寓公,舒舒服服。

爱女摆脱了那场可怕的婚姻,回归了他的膝下。

就连外孙也被接到了江宁!

嗣孙王棣,在章惇那边,有章惇手把手的教着。

小日子真的不要太舒服了!

他再这么研究美食下去,今年年底,交州的蔗糖大量上市后,搞不好他能提前两三百年,让江宁人爱上吃烤鸭。

只是想着,他这个皇帝,每天都要辛辛苦苦的表演,王安石却能在江宁安享天伦之乐。

而且,还是在拿着他的俸禄的情况下,如此悠闲、自得。

赵煦就很难受!非常难受!

哪个老板受得了,公司的高管,拿着薪酬和股份,天天在家里研究美食呢?

所以,赵煦决定过几天给王安石找点事情做做。

至少,不能让他再继续这么拿着俸禄不干活,天天在江宁优哉游哉!

拿了他的钱,就必须给他干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