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不以方寸观尘,凭心所向而直言(2 / 2)

作品:《无恙摆渡

出身微贱可能只是最浅表的原因,涂校尉真正不能容忍的是炊事长不结党,不屑曲意逢迎,一身傲骨行于世,偏能将声名和人心尽入囊中,好似做什么都不费吹灰,这和他一贯的准则大不相同,或者换言之,他不信有人纯良乏谋,无钻无营,便能在军营这个地方活得游刃有余。

炊事长却是一个例外,除了低微的出身,过往迫于生活,行走于秦楼瓦肆的不堪经历,澄净得几乎是一张白纸,他通透机敏,纵览风云涌动,依旧抱拙守真,不偏分毫,这和涂校尉信奉的准则完全悖逆。

炊事长不争抢,不搏杀,偏安一隅,好像什么都看透,时而又佯装糊涂,在涂校尉面前总是恭顺有余,敬畏不足,不怕与他冷面相对,但又步步谨慎,叫他难以捉摸。

炊事长对涂校尉而言无异于是一江春水中骤起的涟漪,是阴霾暗处的破晓天光,是深渊里的迷雾,是打破教条的一缕悸动,是万千不变里陡然滋生的变数。

变,意味着脱离预料,不可掌控,是涂校尉最不想看到的。

炊事长就是这样一个始终令他看不分明的人,可能已经不能用纯粹的善恶来界定了,而他的直觉和过往识人的经验又告诉他,这个人的身份定不会如表面上那么简单,因此炊事长对他越是避而远之,他越是疑虑深重。

在他心里,始终存在这样一个疑问,炊事长凭什么?

他凭什么得到士卒将领们的交口称赞,凭什么自以为是,妄想能凭借他的小聪明在军营里明哲保身?

他看似无所求,但一定是冲着什么来的,一定。

奇孜有时会觉得涂校尉其实在某些地方和博朗将军很像,特别是在喜怒形于色这点上。

涂校尉这个人好大喜功,却也沉得住气,很难被人看穿,但他讨厌一个人,真是一点都隐藏不了,面色不至于很难看,但眉宇间的纠结,话语里的板正生硬,都明确地传达了他的嫌恶。

其实他不曾找过炊事长的茬,炊事长对他也很客气,但奇孜还是看出涂校尉和炊事长之间微妙的关系。

涂校尉本就对炊事长不太放心,现如今又抓住了错漏,何况炊事长已应下了作为重要证物的那只蜂蜜罐的归属,他自是不会轻易饶过。

奇孜还以为看出这些的不只有他,也着实是替不通人情世故的万葛沙捏了把汗。

万葛沙并非木讷蠢笨,一向也谨言慎行,如此冒失定是因为关心则乱,炊事长毕竟是他的师傅,两人相交甚笃,再者,炊事长是否和此事有关还未有定论,会主动承认,揽下嫌疑,大有可能是屈于胁迫,他当然也是站在炊事长这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