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结束之后，我稀里糊涂就答应与兰兰一起飞回坞城了。她早早订好了机票和住宿。

我说：“睡家里不行吗？”

她说：“有备无患，订在了家的附近宾馆，心里安稳，万一被赶出来，也不会慌乱。”她又感叹道，“自从经济宽松之后，真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问：“以前不是这样吗？”

她说：“不是，以前处处受到限制，处处都得精打细算。”

我说：“现在你也挺精打细算的。飞机也只是买个经济舱机票，宾馆也只是定个普通的。”

“以前我哪里都不敢去。”说完，她闭上了眼睛。我抬头看了她一眼，我的皮肤比以前好了很多，也白了一点。但我的皮囊已经不属于我很久了。

到坞城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黑。但坐着出租车，从机场一路到家里的时候，天色一点一点的暗了下去。兰兰一直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大约八点半的时候，车停在小区门口。这边她很熟悉，我也很熟悉。她曾经每天上学放学都经过，而我那个暑假，跑着绕了这里很多圈。

我已经提前跟于娴说过今天回来，不过得等到很晚的时候。到家时，于娴和方志勇刚吃完晚饭，正在收拾桌子。我和兰兰同时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他们还是愣了一下。

我先开口道：“这位是真正的方兰蕙。”

兰兰开口道：“爸，妈。”

于娴手里还拿着抹布，愣在那儿，一动不动。方志勇站起身，手拍了拍于娴的肩膀说：“你们先进屋，再说话吧。”于娴这才反应过来。

进了两个箱子，又进了两个人，屋里顿时局促起来。于娴放下抹布，把两个箱子先推进了房间，又从房间搬了一把椅子出来。方家的客厅和餐厅是在一起的，一张八仙桌靠着墙放置，只有三面可以坐人。常年只有三把椅子。这时候有了四个人，只能我和兰兰坐八仙桌的一条边。

兰兰跑进厨房，熟门熟路地拿了两个杯子，从冷水壶里倒了两杯凉白开，递给我一杯。

“你们吃饭了没？没吃的话我去给你们热一下……”于娴有些不知所措，还有些不安。

“你先坐下来。”方志勇扬起手，示意于娴坐下来。于娴坐下来，但依然有些坐立不安。

方志勇显然要镇定一些。他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热茶。缓缓开口：“你们先坐下，喝点凉水，慢慢说。我和你妈妈，也上了点年纪了，一下子没法接受这么多信息。”

兰兰拉拉我的袖子，示意我坐下。家里没开空调，只有头顶的吊扇在转。她还从冰箱上拿了抽纸，擦了擦脸上的汗。随后才坐下，缓缓开口道：“我是方兰蕙。自从去年五月在圆池山……”

她花了大概十分钟讲完了一整年的故事。随后我又补充道：“我家住在海城，是土生土长的海城人……我们原以为会换回来，结果一年多了，也没有换回来。只能按照现在的情况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