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的沉寂。

刘文龙有些错愣，快速眨了眨眼。

目光落在她小师婶脸上，见她一脸迷茫，他瞬间意识到自己大嘴巴，说错了话。

“小师婶，要不您先吃早点，我带着学生们先去查别的房，回头再来找您。”

刘文龙尴尬道，笑得非常生硬。

说完这话，脚底便像抹了油一般，抬脚便溜之大吉。

他的学生们见状，齐刷刷地跟上，阵仗很大，哒哒哒……一阵脚步声杂乱，渐行渐远。

时念拿起一个烧麦，轻轻咬了一口。

顾妄搬了凳子坐在病床前，一双深邃的眼眸里充满了炙热，目光灼灼：“好吃吗？”

时念不在意烧麦的味道，点了点头：“刚刚刘医生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当初选择当医生，是因为某个人吗？”

她忍不住问道。

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她觉得顾妄应该是为了他母亲才当的医生，肯定不是因为她。

其实她很想多了解顾阿姨的一些事情，但是怕阿嫣伤心，所以一直没问出口。

这一次问顾妄，她也是试探性的，小心翼翼。

顾妄莞尔，低垂着眼眸。

他的睫毛很长，衬得那低垂的眸子愈发温柔。

“当初选择当医生，确实是因为某个人。”

他低声道，声音很轻柔，像一阵清风。

时念又咬了一口烧麦，轻轻咀嚼：“是顾阿姨吗？”

“小笨蛋。”顾妄抿了抿嘴。m.

眼眸忽然抬起，潋滟着热烈的光芒。

清冷的面庞因这一双熠熠生辉的眸子而显得格外明朗、格外惊艳。

“那个人，是你，我当初之所以想当一名医生，是因为你、时念。”

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可那灼热的眸子却没有一丝想要收回眸光的打算。

时念差点被烧麦噎住，她用力咽了咽，抚了抚胸口，来缓解此刻自己的震惊：“我……吗？”

顾妄苦涩一笑，抬起手，指尖没入她的发梢间，指肚在她头顶的伤疤处轻轻摩挲。

时念感受着来自男人指尖的温度，心猛地一惊，紧张到呼吸一滞。

“之前你还是宋念的时候，咱们住在同一个大院里，你还记得之前宋家住哪里吗？”

“记得。”时念娥眉紧蹙：“二里桥，那边是一个职工大院，我养母她是云溪纺织厂的女工。”

“我们是在那认识的，我母亲也是纺织厂的女工。”顾妄笑了笑，忍不住揉了揉时念的脑袋。

“后来我和嫣嫣被裴家接走，你也离开了二里桥，被你生父生母找回家。等我再次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不记得我了。”

“嗯，在二里桥中间有一年多的事，我都不记得了。”时念咬了咬唇瓣。

眼眸不由得低垂，情绪瞬间低落。

但很快，又惊讶地抬起：“所以，你在得知我选择性失忆后，就决定当医生了？”

“嗯。”顾妄扬了扬岑薄的嘴角：“高考前偷偷见了你一面，远远地看了一眼，原本打算大学选政法系，临时改了主意想学医。”

他的声音很轻，语调波澜不惊。

明明在说一件改变人生轨迹的大事，从他嘴里却说的那样轻松。

时念张了张嘴，发现嗓子里有什么东西哽住。

她想说话，却发现发不出声音。

此时此刻的她鼻尖一酸，感觉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一般，很窒息、很绝望。

她在想如果没有重生，她永远不会知道顾妄默默付出的这一切。

她在心疼上一世的顾妄，如果知道她的死讯，会是多悲伤？多痛苦？

那个世界里的顾妄还好吗？

心像是被锐利的尖刀狠狠扎了一下般，眼泪不争气地就落了下来。

手里没吃完的烧麦‘啪’地掉在地上，她张开双臂，奋不顾身地扑进面前男人的怀里。

搂着他的脖子，紧紧地抱着他，声音哽咽：“傻瓜！顾妄，你是个大傻瓜！大傻瓜大傻瓜！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我，值得吗？”

她趴在男人的肩膀上，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泪水决堤一般，泛滥成灾。

顾妄回应着她的拥抱，大手烙在她的后背，轻轻拍着安抚：“值得，我的念念永远值得，没有那时的念念，就没有现在的我。”

他的思绪回到学生时代的某个午后，阳光热辣，暑热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