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钧翻了个身，正对着他，他看一件事物时总是很专注，看得季言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热。

“我建议你尽快习惯，外出行军打仗可没有这么舒服的床让你睡。”

是赵承钧能说出来的话，脸上的热褪了个一干二净，季言转身背对着他说：“知道啦知道啦，将军快睡吧。”

他听见赵承钧又翻身平躺回去，感受不到对方的视线，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但是他不知道，赵将军却罕见的睡不着了，他向来追求效率，睡眠也一样，转眸看向旁边人的背影，一个成年α，但是骨架并不大，他可以完全搂在怀里。

他似乎是个没有感情的人，连妹妹都说他是个被编写好程序的机器人，亲人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多了一种被刻在DNA里的责任感。

他想过未来，利用自己的精子在医疗机构培养一个孩子，他肯定活不到寿终正寝，他将在日益增长的精神力和逐渐虚弱的身体素质中死亡，当然更大的概率是在某一次战争中死在虫族的虫螯之上，会在虫族把卵产在他身体里之前与虫族同归于尽。

这是他既定好的程序。

但是，自从遇到这个孩子之后，属于他情感的一部分开始重新涌动，春回大地，小溪破冰，溪水欢快的奔跑拥抱每一块鹅卵石，自此再无寒冬之日。

第一次见的时候，这个孩子并不显眼，在训练馆和一个α比试，柔弱的像个ο，但又奇迹般的打赢了。即便这样也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力，注意到季言的开始是个充满了功利的开始——第二天下午他竟然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力下降了些许！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但还是让他处于崩溃边缘的身体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他不想因为精神力这个对敌的利器而死在家里，于是开始调查原因，他的行程与以往并无不同，只有前一天他临时起意去了趟训练场，但训练场的人又那么多。第二日，他答应了校长在开学典礼上发言，在那里又看见了那个孩子，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与所有人都不同，没有激动敬佩或者算计。充满了好奇，眸子亮晶晶的像是刚来到这个世界。

晚上他照旧在虚拟网络上的训练场上指点他看好的学生，次日晚上他的精神力又下降了一点！两次精神力下降均是差不多隔了二十四小时。那是他第一次利用职务之便，调查了训练场观看的每一个观众，在里面他又发现了季言的名字。

最终确定是季言的原因还是他为了调查季家与星盗的交易而亲自去了季家的宴会——这种小事本不用他亲自出马——宴会的一切都无聊而虚假，直到他看见因为自己哥哥倒霉而幸灾乐祸的那个孩子。贪吃的像是刚出生的小兽，可当自己突然出现在他身边时，又警惕的像只猛兽。

他在那静静地坐了一会儿，顺便抽了支烟，突然，满溢出来的精神力开始迅速减退，甚至即将回到正常水平，他有多久没体验过正常身体的感受，舒适的他发出一声喟叹。

可那孩子的状态却不太好，脸色苍白，瞳孔发散，结合他调查的一系列事情，于是他立马离去。

因为他判断，在他精神力下降的同时，那孩子的精神力却在急剧攀升，这可能会破坏他的大脑。

幸好他离去的足够及时，之后的每一天，他都能得知这孩子不断进步的消息，他偷偷的看着季言，如同一个内心扭曲的窥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