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发少女握着自己老师的手，陷入了无能为力的自责之中、无法自拔。

那双从来懒懒又怠惰的眼眸此刻仿佛水洗一般澄澈，里边盛满了神明不懂却也为之感叹的情感。

松风葵则是有些茫然疑惑地拭去少女落的突然的泪。

那泪滚烫的要命，带着人类的情感的温度，直烫的她从指尖到心头都软了下来。

这是一个弱小的人类因为强大的神明受了微不足道甚至不值一提的伤，所以落下的泪。

太过宝贵。

宝贵到以至于让松风葵无法适从。

《神灯任务指导手册》是怎么说来着？人类在情绪激动的时候会有多种风险，比如体内儿茶酚胺类物质分泌增加，会引起支气管平滑肌痉挛，从而出现呼吸困难的情况……

想到这里，少女神明的神情陡然一肃。

她的学生可不能死啊！

松风葵用双手捧住少女满是泪痕的脸颊，让家入硝子不得不看着她，也只能看着她。

“没事的，家入同学，深呼吸，慢慢冷静下来，别死了。”

“我是神明，家入同学，你治疗不了是正常。”

你要是能治疗得了我就坏了啊——就会被专门研究人类的神灯抓走关进研究所切片研究的。

“而且，人类的眼泪可是很贵重的。”

有一些神灯就怀有神奇的癖好，比如说收集不同人类的眼泪作为收藏品——流很多泪会招来奇怪的堕落神灯然后被吃掉的哦。

而她——

她是无所不能的神明，是身经百战的强者，这点人类用了一丁点力留下的伤于她而言应当连点灰尘都算不上。

这倒是小事儿。

除了感觉他们比神灯还神金一点之外。

松风葵最多感到作为师者的尊严有那么一丢丢被冒犯到而已。

家入硝子这样聪明的孩子，应该早就知道她是无所不能的神明了啊。

况且又不是家入硝子做的……为什么她会落泪？这孩子不像是会为了同期的错而自责的那种人啊。

难道这孩子对老师——

——的尊敬之情原来竟这般纯粹吗？

神明捧着少女的脸颊思索，身上陡然泛起金光，那点子红痕青痕都随之消失不见踪影。

可这痕迹将永远烙印在两个亲手伤害心上人的少年心中。

就算于她而言微不足道。

就算此刻已经消失无踪。

白发少年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活像什么滑稽的抽象画，他哑口无言又想说点想做点什么，可他又什么都做不了。

伤是松风葵自己治疗的，泪是家入硝子流的。

而他这个罪魁祸首却连句话都说不出。

最后，五条悟难得这样颓然的捂住了脸，嘴角也平，往常张扬的仿佛能戳破天的发丝也耷拉了下来。

半晌，他从指缝里溢出一句，“……对不起，老师。”

松风葵歪了歪头，“啊？其实这点伤倒是不算什么，重点是……”

少女神明的话被她自己打断了。

松风葵突然止住了话头，突兀地伸出一只手，抓住一旁眼神空茫地像什么幽魂似的夏油杰。

而黑发少年就像什么摇曳的风筝似的被神明拉住，像是被人牢牢握紧了风筝的线，才不至于飘走。

松风葵倒没关注那个，她只是更用了点力气去拉开夏油杰紧紧攥着的胳膊。

就发现，属于夏油杰的胳膊，被他自己死死攥地出来一片青紫。

比松风葵的严重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