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豪又一次醒来。

这是他死去又复活的第三百二十一次，他痛苦地捂住脸，蜷缩在角落。

他不停地颤抖着，透过指缝，他看见了外面。和之前的三百二十次一样，他又看到了那个房间——墙上挂着的婚纱，地上散落的玩具和娃娃，床头放着许多小小的衣服。红的粉的，隐隐约约能闻到婴儿的乳香。他的妈妈抱着小小的婴儿，轻声呢喃着。

哪怕已经经历了三百二十次，他也还是不知道，那个婴儿到底是小时候的他自己，还是如今...妈妈有了新的孩子。

他并没有行动，之前三百二十次里，他扑上去喊过妈妈，他从窗口跳下去，他打开门狂奔，他砸碎了屋内的玻璃握在手上以备自卫...

都没有用。

早在两百多次的时候，他就已经麻木了。

屋内母亲还在轻声哄着怀里的婴儿，阳光透过窗照进来，让这一切看起来那么温馨。

没人注意到蜷缩在角落的龙豪。

阳光透过窗的角度越来越倾斜，越来越暗淡，直至屋内一片漆黑，只剩屋顶那昏黄的灯。

龙豪看见的东西也变了。

不再是温馨的房子，墙上挂的婚纱变成了爷爷的遗像，地上散落一地的酒瓶和垃圾，床头上摆着各种各样吃剩的外卖袋子和烟头...屋子里散发着恶臭。

抱着孩子的母亲也变了。

这是他真正的家。

他蜷缩地更紧了，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听到了砸门声，听到了父亲的叫骂。

父亲每一次砸门，龙豪蜷缩的身子都会随着巨大的敲门声而颤抖。

硄的一声。

门开了。

那个拿着酒瓶的巨大身影走了进来，他看见了蜷缩的龙豪。

“——草泥马！”那男人快速上前，挥手，将酒瓶重重地砸在了龙豪的头上。

酒瓶应声破碎，龙豪倒在地上，他睁着眼睛，捂着头，没有反抗，经历了三百多次，他知道，他的反抗没有意义。

酒瓶之后，是拳打脚踢。一拳一拳，一脚一脚，他感觉到意识开始逐渐涣散，血液从他身体里不停溅出。

他知道，他又要死了。

三百二十二次。

没法改变，不明所以，无力挣扎。

男人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他之前都听过，也就是一些平日没少听的脏话。

...不对，有什么不同。

“草泥马的，你那婊子妈又生了个小婊子，真是个婊子，生了你这个杂种还能继续生！”

妈妈...是妈妈啊，妈妈又生了一个妹妹啊。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