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庭院且深远，亭台楼阁无数，穿过好几道院门才拖着一身疲惫往自己的小院走。

一路上，温情一句话都没说，连岑夏脸上躲闪的神情都没在意。

经历抄写《仪礼》五百遍后，温情的脑袋里只剩下晦涩难懂的文言文词句，再者，这个朝代还未有造纸术，大冬天的，她拿着竹简抄写，手又酸又冷…

好不容易攒够了五百遍，面前的竹简都堆成小山了。

这个朝代的生产力，着实令她头疼。

想要改变以后的生活，任道而重远啊。

她真的太难了。

“六妹妹——”

温情听到熟悉的声音缓缓转身，便见温漾一身明黄站在她的身后，而她的身旁站着李氏。岑夏搀扶着温情的手臂蓦然紧了紧。

“三姐姐。”温情轻轻一笑。

温启骁在娶大夫人前有一位通房，便是这个李氏，李氏站在温漾身后显得懦弱瘦小，李氏有两个女儿，一个便是眼前的三姑娘温漾，还有一个则是四姑娘，听闻李氏怀四姑娘时，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这四姑娘都成型了，生下来就没了气息，而李氏也生坏了身子，之后便在这府里是可有可无的人。

而在李氏生下死胎后的半个月，安姨娘则生下了五姑娘温暖。

温漾步履轻快地走到温情面前，“六妹妹，你受苦了。”

“无事。”

温漾和李氏相视一眼，欲言又止。

温情看出了点什么来，疑惑道：“三姐姐，李小娘，你们有话要对我说？”

温漾看了眼岑夏，“你不在的这两日里，咱们北凉城的大街小巷里疯传了一首歌谣。”

温情漆黑的双眸流转，思索了下书中的剧情，她记得并没有这一出啊，但当即便明白这首歌谣定是对她万般不利的。

“六妹妹，难道不想知道这首歌谣是谁写的，内容是什么，又是怎么流传出去的？”温漾并没有看到温情气愤焦急的模样，满心疑惑。

谁写的？

温情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是谁写出来的了。

至于内容…

温情略一沉吟，喃喃开口：“难道是…温家庶女爱萧郎？”

不仅温漾，连站在一旁的岑夏都惊讶了下，她从接六姑娘出来就只字未提。

原本是柳姨娘亲自去接柳姑娘的，奈何大夫人禁足一日便被侯爷赦令放了出来，大夫人耀武扬威地在柳姨娘面前说起北凉城里的这首歌谣，气得柳姨娘当即卧病在床。

柳姨娘都气病了，岑夏哪里还敢在六姑娘面前多说？

温情看一眼温漾、李氏和岑夏的表情便明白自己猜对了。

温情轻嗤了一声，“都说大姐姐是才女，竟然不懂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道理。”

温漾与李氏齐齐一愣。

“三姐姐，你不在意？”

“空穴来风的话何必在意？

再说，她若是真说了温家庶女爱萧郎这话，那针对的也太明显了。爹爹什么不多，女儿最多。除去大姐姐是嫡女外，三姐姐你，二姐姐温灵，五姐姐温暖，七妹妹小初都是庶女外，就她一个嫡女，她岂不是把咱们温家庶女都给骂了个遍？

她这般折辱咱们庶女，实在是蠢？外头人只会说永安候家的姑娘恬不知耻，咱们庶女被骂了，难不成还能剩她一个好鸟？”

经温情这么一提点，温漾瞬间明白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是什么意思了。

的确，六妹妹身上出的这有损清誉之事，原就该遮羞遮着的，可大夫人大姐姐为了打击报复柳姨娘和三姐姐，竟把这事编成了歌谣，传遍了大街小巷。

一句‘温家庶女爱萧郎’顺带将府中的其他庶女们都给骂了一遍。

但是……

六妹妹‘好鸟’这种话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听着六妹妹的妙语连珠，温漾原本是乌沉沉的心情竟变得明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