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七幕 ? 意乱情迷 ? 十(1 / 2)
作品:《孪月》“都烈你方才已经连伤了三人,如今难道还打算对一个女孩子动手么?!”
就在马刀快要触及甯月身体的时候,犸象背上的陆舆中突然传出一声呵斥,语气间明显带着颤抖,似乎极不赞赏朔狄武士此前那番冲动的表现。
大汗淋漓的都烈这才放过了眼前的姑娘,倒转刀口退至犸象脚边单膝跪下:
“公主!你看看到这群南人懦弱至此,我一想到公主所嫁之人便是这群废物里的某个,便忍不住想狠狠教训他们一番,还请恕罪!”
陆舆中的朔狄少女努力压制着自己心中的不快:
“可你明明知道,此次我们南下是为了和亲,而不是为了挑衅的!正所谓人外有人,南人之中也必定会遇上你难以匹敌的对手。这些年,牧云部里无辜死去的族人已经够多了,难道你想于这异国他乡,追随他们的脚步一道去往长生天么?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南人尽是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现在虽一口一个地叫我们蛮子、狄人,可待最后成亲之时,还不是会像发情的雪豹一般急不可耐地想要抱你上床!”
“你听听自己都在胡说些什么,还不快些给我闭嘴!天色已晚,今日不可继续比武了。入夜后我也不想继续住在城里,赶紧收拾收拾去城外扎营,休要再惹事生非!”
说话间,名为图娅的公主终于掀开帘子走出了陆舆,立于犸象背上呵斥起来。她面带薄纱,此时依旧看不清楚长相,但仅凭一双朔狄人所特有的点漆黑眸,便已是皎若秋月,惊为天人。
“公主!出发前钦那合罕曾特意交代过,进城后便不能让你睡帐篷——”
“虚情假意!他若真的在乎我,又怎会将我拱手送至遥远的晔国来?都烈你不要在这里添乱了,否则不仅会继续令我蒙羞,也会令整个牧云部的祖宗蒙羞!”
都烈还想继续争辩,年轻的公主却不愿再与他多费口舌,重新坐回了陆舆中去。随即伏在地上的硕大犸象迟缓地站起身来,在武士们的牵引下,摇晃着小山一般的身躯朝城南的泰春门外行去。
甯月也不知自己究竟从哪里来的勇气,见此情形竟是迈步直奔到了犸象跟前,想要拦住对方的去路:
“等一等,你们连伤三人,就想这样一走了之?”
“犸象力大无穷,还请姑娘千万小心,莫要伤了自己。至于那些伤者,我自会派人给他们每位送去十块足赤的金锭,略表抚恤与歉意。”
陆舆之中的图娅公主再没有探出头来,只是隔着帷幔应道。
对方傲慢的态度却深深惹恼了甯月。她忽然意识到,这段时间令自己极度不安的,不仅仅是心底愈发强烈的思乡之情,更是对当下的难以割舍——几番寒暑,她早已将这座城当做了自己的第二故乡,眼下理所当然地认为,此事绝不能如此轻易地了结,自然更无法放任有人在自己心爱的暮庐城中乱搅一通之后,还能大摇大摆地离去。
“不行,你们哪儿也不能去!”
少女继续不管不顾地阻拦起对方,更是险些被犸象抬起的前足踩到。陸舆中的朔狄公主见状,只得命牵象的武士暂且停下,同她继续交涉起来:
“那姑娘又想要我如何处置呢?事先都烈已经说明了,这次的比试乃是自愿。况且受伤那三人自己都未曾多说什么,我也已经承诺赔偿……”
“不成!明日必须再比一次,分出个输赢。”
“再比又能如何?你们这些南人一个个畏首畏尾的,整整一个下午也不过派出三人前来应战,还全部惨败而归。就算明日再多来几十个人,也还是一样的结果!”
都烈蛮横地高喝着,冲将上来伸手便要去推甯月。谁知面前的姑娘却灵巧地自他双臂之间的空隙钻了出去,还不忘回身狠狠扯了一下对方头顶的鼠尾辫。壮硕的武士当即瞪起两只牛眼想要发作,却再次被陆舆中的公主制止了:
“都烈你且退下。既然这位红头发的姑娘敢下战书,想来是有厉害的角色推荐——如此便依她的意思,明日于城外再比一场罢。”
“可是公主——”
“若仅仅比试了三场便离开晔国,回去雁落原也不好向钦那交代。你若是有心,今晚便好好养精蓄锐,明日别败了才是。”
图娅公主说着挥了挥手,示意对方不要再争了。
都烈也知道多说无益,便领着其余十一名朔狄武士单膝跪地,将右手抚于心口之上,朝着陆舆行了个大礼:
“谨遵公主之命,明日属下定叫他们输得心服口服!”
听对方语气中仍是无比狂傲,甯月却将双手叉在腰上,反问起来:“嘁,说大话谁不会?可万一你明日打败了呢?”
“只要我都烈还有一口气,便绝不会败的!”
武士却斜着眼睛重重地哼了一声,旋即又抬头看向了象背上驮着的陆舆。
甯月忽然被对方这番饱含决绝的回答说得有些愣住了。她想不明白,面前的朔狄武士究竟出于何种缘故,心中竟似对公主来晔国和亲一事如此抵触,言语间也对所谓的南人充满了莫名的敌意。可就在愣神的片刻间,狄人的队伍已再次动身,驱策着犸象与驮队从她的身旁略过,于围观众人的注视下走得远了……
日落时分,暮庐城内飘起了一股各家饭菜混合而成的浓香。可刚刚回到迦芸斋中不久的甯月却没有半点胃口,只是用嘴衔着一双筷子,寻思着一会儿该如何同自己的两个同伴提起明日比武的事。
过不多时,祁子隐风也尘仆仆地自宫内赶来,甫一坐下便夹起一块红烧肉往嘴里送去。见到对方这副猴急的模样,少女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后用手中的筷子夹住白衣少年已经送到嘴边的肉,将其重新丢回了盘中:
“瞧把你给馋的,宫中的饭菜又不是没得油水,要吃也要等小结巴到了再动!”
“甯月你又不是不知道,迦芸斋的饭菜可比宫里的晚膳好吃多了。将炎他还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来呢,难道我们就这样对着一桌子菜干坐着啊?早知道便该晚点再过来的,夫子他还给我布置了许多功课呢。”
初进雅阁时,祁子隐便从姑娘的神情中觉察到了一丝异样,此时见对方不许自己动嘴吃饭,颇有些奇怪地询问起来,“话说回来,甯月你着急用鹉哥儿传信喊我同将炎过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