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95章 粉角(1 / 1)
作品:《我不是山匪,但你可以来抓我》因为季熠临时到厨房忙活了一阵,打乱了大厨们原本的安排,所以悦庄小年的晚饭还是迟了一刻多钟,不过悦知风平时对饮食不是那么讲究,一时也没有察觉,直到季熠和谢观南端着餐盘到他屋里的厅堂,他才注意到这一晚有些特别。
面儿上依然波澜不惊,但谢观南还是注意到,悦知风看到季熠自己端着餐盘进屋,眼神里的光同往常是不一样的。果然同季熠说的那样,真有人主动上赶着凑到悦知风跟前,他反而不会轻易露出太热情的样子。
季熠做的也不是什么特别复杂的东西,就是一碗牛肉粉角,给悦知风那碗里的芫荽撒得更多一些。
小年吃粉角其实南北的习俗大差不差,但各地的粉角包的馅儿和外形有点不太一样,季熠在包的时候谢观南在边上看了,觉得好像他做的和京城里常见的也不太一样,他在云遮吃的好像也不是这种。
“南方有些地方把这东西也叫馄饨,但南方人包得像个元宝,这里也有人会做成团状,光是面皮包上馅料就能变出不计其数的花样,厨房里的学问确实一点不比书房里少。”季熠一边包一边这么说着,“我包的这种是以前我阿娘做给我吃过的,小时候不觉得金贵,后来想吃却再没有机会了,苗姑试了几次才包出一样的来,我也就会这一种。”
谢观南想,悦知风既然受先皇后照顾良多,估摸着也吃过先皇后包的粉角,季熠同悦知风是有共同怀念着的人的,这份共通的情感让季熠不假思索就决定了要亲手做这个,所以果真端上来打开盖子,悦知风的眼眶都微微泛红了。
桌子上其他菜色一如平常那样精致丰盛,悦知风坐在主位,季熠同谢观南则分坐他左右两侧。三人面前各是一碗粉角,悦知风捧起碗,便看都不再看别的碗碟一眼。
“我与你阿爷戎马半生,我们时常吃住都在军营,男人扎堆的地方是顾不到那许多的,吃饭只求填饱肚子,什么食材滋味色香意形更是想都没空多想一点。”悦知风看着碗中那一只只形如偃月的粉角,在芫荽下漂浮着,眼前这一幕恰似多年前曾见过的,“只有打完了仗回来,才能在你阿娘跟前吃一顿踏实安心的饭。”
悦知风说在军营里待的时间久了,吃饭都很快,但到了先皇后面前,无论是先皇帝还是他,都不得不慢下来,因为先皇后注重养生,会叮嘱他们细嚼慢咽,又心疼他们在军营吃得潦草,总是有机会便亲自下厨,尤其是年节假日,必会做些应景的食物给他们吃,而他们,自然是不愿辜负先皇后的心意与操劳的。
季熠虽然对悦知风说的那些发生在他出生前的事没法亲眼见到,但被这样一提也不免又在脑海里浮现了母亲的音容笑貌。常言道,一个人最初和最后会记得的味道,必是来自母亲的,可见情同此理。
“客行随处乐,不见度年年。今日是小年,这碗粉角,就当是我与观南给老师饯别了。”季熠在谢观南的眼神催促下,终于还是勉为其难说了句吉祥话,可还是要捎带上对方,好让悦知风知道这碗粉角里也有谢观南的祝愿。
悦知风浅笑了一下,点点头,默不作声地舀起一个粉角,慢条斯理地品尝着。他也不管边上两个年轻的一直不动筷而只盯着他瞧,直到两个吃完,才抬头看向季熠:“包得卖相次了点,但味道尚可。”
季熠立刻朝谢观南挑了一下眉,彷佛痛失千载难逢的机会般惋惜道:“你看我说什么?他必不领情,就该与你打个赌,我定是稳赚不赔。”
谢观南还没来得及说话,悦知风抢在前面道:“你还想从观南那边讨什么便宜?”
季熠这话原本是他和谢观南玩笑的,被悦知风这么一打岔就不好再玩了,于是蹙眉道:“我与观南琴瑟和鸣着呢,可不敢劳烦老师挂怀。”
悦知风碰了个软钉子也不恼怒,又吃了两个他眼中卖相欠佳的粉角。这下谢观南也看出来,他吃得比平时要慢很多。季熠的厨艺谢观南还是了解的,他固然是绝顶的聪明,到底不是技艺纯熟的行家,有情感加持,那就是国宴的水准,可就算没有,也不会觉得难以下咽,不过悦知风吃得这样若有所思,应该与粉角的滋味没太大关系。
“血缘真是很奇妙的东西。”悦知风放下了碗,眼神中的光比之前更柔和了些,他先是看了一眼谢观南,笑意盈盈地点了点头,好像是知道今晚这碗粉角到底是谁的主意,他不说,但他心里是领了这份情的,继而又把视线转回另一边的季熠,“你阿娘走时你还小,她自是不可能亲手教会你,可这么多年,也只有你做出了你阿娘的味道。”
若是悦知风说些针锋相对的话,季熠有的是话可以兵来将挡,可这次不同,他竟被难得听到的含着脉脉温情的言辞噎到张口结舌,好一会说不出话来。
悦知风又转向谢观南说:“有恒昨日来与我说,安南的事情有了不错的进展,那档子事估计不出半年,应该就能收网了,他说你借着县衙的名义在嘉义坊又做了次摸排,替他们省了不少事。将来你若有释褐之意,不妨来陇右找我。虽说捕快三代不入科考,但在陇右,我可以给你破这个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