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七百四十六节 赵佗入朝(3)(2 / 2)

作品:《我要做皇帝

“我送舅氏,曰至渭阳,何以赠之?琼瑰玉佩!”

这是刘彻亲手选定的迎接赵佗的歌曲,刘彻相信,赵佗在听到这熟悉的秦风后。应当知道,他的心思了。

诸夏之间,再怎么样,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同袍啊!

哪怕是吴越那样的仇恨,秦楚这样的世仇,今天,也都已经是相逢一笑泯恩仇。

何况是南越?

游子归家,哪怕在外面再怎么不孝、胡来,母亲都会为他端上一碗香甜的粟米粥。

“但愿,赵佗能知道并且懂得朕的善意……”刘彻在心里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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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佗在侍从的搀扶下。慢慢的踱着步。

显然,他这是装的。

不止他清楚,周围人也都清楚。

这是他倚老卖老,屡试不爽的招数。

然而。当乐声响起,赵佗忽然停住了脚步。

“我送舅氏,曰至渭阳,何以赠之?路车乘黄!”童子们清脆而又充满了童真的声音,将这首秦风送出十里。

赵佗忽然笑了起来。

“我送舅氏,曰至渭阳。何以赠之?琼瑰玉佩!”

“此乃高帝唱诗童子罢……”赵佗对着一旁的太常窦彭祖问道。

普天之下,还有谁人能组织得起,或者可以组织,这样的童子唱诗班?

除了高帝刘邦外,没有人那个资格!

刘邦生前酷爱唱歌,所以,他死后,汉家历代天子,都会从丰沛之地,遴选数十或者百余五岁至十一岁的童子,精心教导,让他们在高庙和长陵帝陵以及沛县的原庙,每月初一十五,为刘邦清唱他所爱的那几首歌谣。

是以,当今天下,汉室之内,列侯勋臣将相,根本没有人敢养唱诗童子班。

唱诗童子与刘氏冠,在汉家是唯二的禁忌。

今天,刘氏天子居然为了迎接他,将这高帝的御用唱诗班都调来了。

这份诚意,赵佗不是瞎子,自然看的明白。

而这首秦风的意思,赵佗,更是心里跟镜子一般清楚。

吴越尚且同舟,何况南越与汉?

赵佗只在心里想了片刻,就立即丢掉拐杖,睁开侍从的搀扶,大步前行,跪到前方的天子仪仗之前,叩首而拜:“老臣南越王赵佗,恭问陛下圣安!”

这倒并非他就真的被感动的稀里哗啦了,愿意从此就当刘家忠犬,指哪咬哪了。

混到他这个年纪和地位的人,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甚至,可以说,哪怕是始皇帝从骊山走出来,他恐怕也未必会跟当年一样,乖乖的趴到人家脚下,始皇帝一句话,他就能拿起刀剑冲锋陷阵。

自立为王六十来年,赵佗早已不是那个当初的大秦骑郎,始皇帝忠心耿耿的侍从了。

当然了,感动自然是有的。

自古以来,翻遍史书,也没有那个中国天子,如此恩宠和重视一个来朝的臣子。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既然中国刘氏天子表达了自己的善意,若他还不懂知恩图报,还想耍花招。

且不说天下人怎么看,刘氏怎么看,他自己这关就首先过不了。

你给我面子,那我肯定也要给你面子喽!

就像当年,汉太宗很给他面子,于是他马上就给了太宗面子,去帝号,称臣,入贡,质太子,更上疏自号‘蛮夷大长老’。

太宗的面子顿时就被满足了。

然后,你好我好大家好!

如今,汉家天子给足了他面子,那他当然也要给足对方面子。

这样最起码,一个恭顺、乖巧和忠臣的外臣形象就树立起来了。

只要不作死,长安君臣,就要好吃好喝的招呼他。

至于其他事情……

看情况吧……

当然,听着那首熟悉而陌生的秦风,赵佗内心深处,未尝没有‘以后永为汉臣,南越与汉,合二为一,共为诸夏,共尊天子。’的想法。

只是,身为南越国主,他早已经明白,他个人身负的不仅仅是他个人的身家性命。

还有南越国内数百万士民子弟父老的悲欢离合,也全部压在他身上。

被人感动一下,就要给对方卖命?甚至当忠犬?

哪里可能这么简单!

他要真是这么好忽悠,当年陆贾娄敬,早把他带到沟里面去了。

“天子有诏:王长者,素为天下所敬,请移步相见!”一个宦官走出仪仗唱诺道。

然后,就有一队披着重甲的骑兵,缓缓的驶出仪仗队伍,分列道路两侧,这些骑兵,举着手里明晃晃的陌刀,放在胸前,齐声道:“陛下命南越王入觐!”

赵佗看着这些披着重甲,浑身上下,寒光闪烁的骑兵仪仗队,目瞪口呆了好一会。

这样的骑兵,哪怕是过去始皇帝的大秦精锐,也是没有的!

虽然不知道在战场上,这样的骑兵,威力如何。

但有一点,赵佗可以确信,一百名这样的骑兵结阵后,哪怕是十倍百倍的敌人,怕也要拿他们无可奈何。

南越国中,甚至压根就没有能克制和抗衡这样的骑兵的武器与军队。

所以,无论这种骑兵实战表现如何。

一旦拿出来,摆在战场上,当做中军的屏障。

那汉军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一支立于不败之地的军队,剩下唯一要考虑的事情,仅是怎么取胜而已。

走在骑兵组成的钢铁甬道之中,赵佗一边走,一边观察这些骑兵的精气神以及装备。

他不得不承认,仅仅以他所见的这些军人的纪律性与服从性,已然跟强秦时的轻兵集群,没有太多差别了。

而轻兵,在秦军序列之中,素来就以纪律严格和悍不畏死著称。

他们曾经在长平会战中,第一个击溃了赵军防线,并且成功的完成了切断赵括退路和粮道的任务。

如今,整个南越国之中,哪怕东拼西凑,也凑不齐五百人这样素质与纪律的军人。

毕竟,中国之大,何其广袤?

他的南越国,虽然号称东西万余里,南北数千里。

但是,其实也不过一州之地。

人口也不过数百万,不及中国十一。

有这样的差别,很正常!(未完待续。)

PS:注1:驰道是秦王朝在东方列国修建的高速公路,而直道则是在北方的称呼。

新道指的是秦王朝在百越与中国相接的地方修建的五条通道。

回中道是秦王朝在西北方向修建的越过陇山,通向河套的道路,简而易之,是古代丝绸之路的起点。

但此时,回中道已经残破。

后来武帝朝时,拿下河套后才重修回中道,到东汉,经营西域,于是将回中道延伸龟兹,延伸的部分,在魏晋史书中称为新道。

但秦汉两代,天下所有道路,最终都会在渭桥汇总。

可以说是条条大路通长安。

所以,秦汉两代统治者,常常会说朕‘周定四极。经纬天下’。

这不是夸张的说法,而是一种隐晦的炫耀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