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恩如此想着，思绪又一次飘到了塔罗会上。

【正义】小姐家室富贵，【倒吊人】计谋超群。

如此想来，与那位【娑】相比，他【愚者】显然不遑多让。

思及至此，克莱恩轻叹了口气，而就在这时，那透过房门的声音又再次将他钉在了原地。

……

“确实，薇塔小姐。”

煤气灶上炖着的饭菜依旧向外散发着沉闷的咕嘟声，而就坐在一旁的，也在这时班森平静开口，“虽然我在贸易公司工作，但对于粮食价格的下调所引起的经济波动究竟会造成怎样的结果，倒是不太清楚。”

坐在桌子对面的薇塔静静的听完他的话，短暂思索了一阵，才道：“从客观上来说，《农业法案》的颁布，确实是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鲁恩王国人民对于粮食需求的负担，但也造成了另一种局面。”

灰发的少女顿了顿，食指轻敲下巴，“大量被《农业法案》解放的无地农民就此进入了城市，成为了新的手工业厂的劳动力，而这，不仅会在一定程度上促进鲁恩王国今后的工业发展，还会影响那些本就收入微薄的，原本工厂劳力的报酬。”

“那么如此看来，新的工厂劳力的进一步扩充，必然会导致原本在工厂的工人们的报酬被新兴贵族们摊薄，从而用更廉价的人力成本创造出更多的货品，而大量的非奢侈的货品的产出，又会造成库存积压。而这，又会导致原本市场上的那些手工业制品的价格下跌，这也会让那些工商业的新兴贵族们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因为自己多了大量廉价劳动力从而从中赚到了什么。”

“所以，归根结底，在这场《农业法案》引发的风波背后，受益的人，只有鲁恩王国的高中产阶级，而除此之外，对于那些守旧，新兴贵族；亦或是社会最低端的那些劳工，农民们来说，《农业法案》的颁布，只会将他们原本的生存需求进一步压缩……”

薇塔并没有将口中的话说完，但班森却已然彻底明白了这场看似惠及整个鲁恩王国的法案引起的波动，究竟有多大了。

就此，班森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而这，对于里屋的克莱恩来说，却是又令他想起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很奇怪……薇塔小姐刚刚说的话，我好像在学校里的思政课上听到过……

这该不会是薇塔小姐在贝克兰德大学研究社会学的时候，从罗塞尔生前留下的那些书籍中学来的吧……

克莱恩如此想着，不自觉的轻轻甩了甩头。

他的内心沿着这一想法随意发散起来，随后，他又不自觉的想起了自己于塔罗会上看到的那篇罗塞尔的日记。

【我一手缔造的工业时代，竟然成了邪神降临的温床！】

隐约间，克莱恩的耳畔似乎响起了一道饱经风霜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那声音里透着疲惫与难以置信，恍惚间，克莱恩眼前迅速闪过了一道人影，那道人影有着一头金色的头发，目光里透着平静而疲惫的光，他好像站在了一处很高的平台上，而在他的四周，幽邃的黑暗中掺杂着隐约闪过的扭曲血色，而那个男人，此时正目光炯炯的看着黑暗。

他是谁？

克莱恩的脑海突然剧烈的抽痛了一下，而紧接着，一股清凉之觉也在这时从他的眉头正中心扩散开来，随着那股清凉感慢慢遍及他的脑袋，那股剧烈的抽痛感也渐渐的平复了下去。

“呼……”

回过神来的克莱恩慢慢眨动了一下眸子，而就在这时，他才猛然发觉，自己竟在刚刚思绪乱飞之时，不知为何的开启了灵视。

迅速用自己特定的小动作关闭了已然消耗了颇多灵性的灵视，克莱恩环顾四周，却发觉自家妹妹和阿德米索尔依旧在进行着单词的提问，而他刚刚发出的动静，似乎并没有被任何人听到。

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后，克莱恩伸手掐了一下自己左手拇指，发觉痛感依旧后，这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