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丫！你说话可别这么过分！”大荆怒了，伸手就想甩她一巴掌。

花桐的手已经跃跃欲试，也已经准备好了。

林节却头也不抬，就握住了大荆的手，自嘲地回复，很有耐心。

“你倒是个好姑娘，难怪喜娘叫我不要跟你计较，她说你是心地善良的，不会把我们之间的事情告诉别人的，今日一看，也不愧喜娘对你这么好了。”

花桐想起那个温柔和隐忍的眉娘子。“我心地善良？我只是一个路人，我身为一个路人都觉得眉娘子现在过的生活，说不上很苦，但是她的内心一定是寂寞空虚的，整日忙碌，还得备受郑云的搓磨。”

“而你身为浩南哥的亲爹，眉娘子的丈夫，为什么会抛弃他们呢？我看你们时不时……还有往来，不像是真的抛弃了他们，可为什么会是如今这般境地呢？”

林节被问的满脸羞愧。

大荆也似乎要说，却不敢说。

还是林节自己说了。“我们本是恩爱一家，可是郑家在这一处的势力实在是太大了。郑云的弟弟往来两县，做牙子，有通天的眼线。”

“我真的非常后悔，那一次我跟大荆外出讨活，在回来的时候，他们却告诉我，郑家把喜娘带走了。”他长呼一口气。

说起往事，依旧难受。“我去找了公道，公道却不在我。他们以池搭头村整条村的生活来做要挟，喜娘最终，最终……我，我……我就去做了山贼。”

池搭头村！花桐心里一惊，等等，喜，喜……

他们落脚的那一户人家里，处处可见的“喜”刻字！

每一样首饰，木碗，筷子，都有喜字。

她心里震惊，拿出了那支钗。

林节看了之后，浑身发抖，激动地抱在自己的怀里，“那是我们成亲那晚，我亲自送给喜娘的。”

“那……你记得再送给她，然后，带她走。”

林节早就考虑过这件事了。

但是……

“眉娘子怀孕了。”花桐不知情绪地说。

是的，眉娘子，怀了郑云的孩子。

一时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花桐才问：“三妹卖哪里了？”

“三妹？”大荆愣了愣，仔细回忆，“那堆女孩子啊！早就运到北河县了。现在北河县被疫病攻陷了，她要是命大，自然有条命。”

花桐叹了口气，不再说了。

她也得了“何大丫”的户籍文书，站起来，看着他们两个汉子离去的背影。

一切，都是有因有果的。

杀伐，都有最不堪的起由。

次日，又熬了一个通宵做毒药的花桐，双眼通红地窝在车厢里睡得呼呼的。

李垚已经行动自如了，似乎好得差不多了。

他与前来探望的冥熙，拂去芥蒂，商量着行程。

可冥熙却带来的，没有一个好的消息。

“李兄弟，云来客栈的线人带来了消息，北河县已经关了城门了，每日往外面拖出来烧的人不下二十辆车，还有愈发加多的趋向。”

“前方的尸堆越发的臭，今天我也听到了许多人的咳嗽，眼睛发肿，走也走不稳，像是失了神智一样。”

削箭矢的动作顿了一顿，李垚眺望着躲在林木间的许多烟火，眉头就没有舒展过。“那估计这一场疫病，会延续挺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