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人技能已满点的林芙此时正在出城边缘小心试探。

毕竟又没说只能在禹城活动，万一想完成任务就得先出城呢？

她早已在洋装外面套了普通的麻布衣服，头上的珍珠发夹也拆了，随手绑了个长长的麻花辫拨放于颈侧，用大块方巾挡了半张脸。

刚弄到的出城证明被细白的指尖一拨弄，即刻便在指缝间飞舞而过，像是赌桌上技艺高超的荷官，正游刃有余地切牌、漫不经心地玩花样。

——先试试出不出得去嘛。

……

臂弯里挎着草编的篮子，上面盖有深蓝色印花棉布。

身形微胖的女人低垂着头往前走，应是很害羞腼腆的性子，都不敢完全抬起头与人对视，有人靠近便小心翼翼地避让。不从容，不急迫，是千万分之一的普通，不怎么引人关注。

出城的队伍慢慢往前移动，在轮到女人时，驻守的士兵熟练地走流程：“证明拿出来看一下。”

女人刚从衣袖里将出城证明拿出来，便有人在后方喊道：

“不许出城！”

动作微顿，手指勾着纸边飞快攥回去，女人和众人一样疑惑地望过去，看见十几名长得人高马大的男人气势汹汹地往这边来。

领头人又喊了句：“关城门，所有人都不许出城！”

因为他们身上所穿都是普通的便于行动的粗布衣裳，突然吼这么一嗓子，驻守的士兵和要出城的老百姓全都觉得莫名其妙。

“你们谁啊？咋就不许出城了？”正在查证明的士兵率先出声询问。

已经跑到城门口的领头人刚要张嘴解释，却猝然听见一声惊呼，扭头看去，他手下一人将一名要出城的年轻女人给推倒了，篮子里的鸡蛋摔出来碎了一地。

“这、这是俺攒钱买来要给俺娘补身体的……你们干啥来的啊？俺嘛也没做嘛也没说啊！俺们只是要出城回家的嘛！”

女人跪在地上，尖锐凄厉的哭声听得人心头烦闷，她抬手抓住那人的胳膊讨说法，或许是激动下用力过猛，指甲陷进那人的皮肉里，痛得他道歉话哑在嗓子里，当即就条件反射地一挥手臂，竟一下子便将人扥摔到了一旁。

整个过程很像是跑来的一群恶霸无理取闹，当着所有人的面对一名十分无辜的、无权无势的弱女子下手欺凌。

士兵和围观群众瞬间被挑动了情绪，前者拿起了枪警告，后者七嘴八舌地拥上去，整个场面瞬间变得吵嚷混乱起来。

本就破碎的鸡蛋在鞋底的踩踏下碎得更彻底了。有人记着那名无辜受害的年轻女人，见情况不对想把人扶起来先，看过去却发现那地方早已被人群占据，并没有人倒在地上。

是他记错了？

不能吧。

……可真是大白天的见了鬼了。

—

‘出不去城。’

鞋跟踩在青石板上，发出一点清亮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