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那个老妪一直在长长短短地呻吟。阿豚给她端来豆汤，她也不肯喝。原来她已经猜出来了阿鱼带来的东西不是好地方来的。

“咳咳咳，阿豚，你老实跟我说，阿鱼到底是怎么得来这些吃食的。这饼这肉，可不是他一个小孩子要饭能要来这么多的。要不是阿奶碰到了你把这饼都晾了出来，阿奶还被你蒙在了鼓里。孙儿啊，可不能干那坏事啊，会遭报应的！！！”

她拼着老命说完，就拼命地咳了起来，咳得惊天动地，恨不得把自己的肺和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咳到后来，就难过地伏在床边，头朝下，不停地喘，想吐，可是自从早上发现了那么多炊饼，她就滴米未进，现在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只吐出来一点酸水。

“阿奶，我跟你们说了，阿鱼真的只是在千味斋门口要吃食，我昨天带回来的糕，也是有钱的公子赏的。他带过来的饼和肉，估计是有钱的公子给的赏钱，我们真的没做什么坏事的，阿奶，你别吓阿豚好不好？”

那老妪是何等人也，怎么会就这样被他搪塞过去，直接呸了阿豚一口：

“你当阿奶是傻子吗？这些饼和肉，至少也要几百钱，哪个公子出门不是呼奴唤婢的，怎么会缺人使唤。那些豪门家奴个个的眼睛都长在头顶，又怎么可能让阿鱼近身伺候，有赏钱，也轮不到阿鱼。你那糕阿奶倒是信，公子哥们给路边的小奴几散点吃喝是常有的事。可是这钱，是怎么也不可能给阿鱼这么多的。”

“还有，你们兄弟两个到底瞒了阿奶多少事？为什么阿鱼好不容易找到咱们，却不肯回家来住？动不动就好几天不见人影？他到底在做什么活计？要是真的是跟你一样在千味斋门口乞食，那应该回家来住啊？难不成他有更好的所在？”

“你们也不用劝我，也不用懵我，你去找阿鱼，告诉他，只要他不回来把事情给我说清楚，我是一口水一块饼也不会吃的。阿奶一辈子清清白白，不想老了老了，教出两个贼来！！”

说完，她又是惊天动地的一阵咳嗽。阿豚又去扶她，她挥手也不让，自己挣扎着躺回了床上，立逼着阿豚去寻阿鱼回来。

阿豚本来就嘴笨，又怕把阿奶气得病更生了，只好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外走，出了门后，也不知道能去哪里，阿鱼昨天又一再叮嘱他这几天千万不要在千味斋附近再露面，只好蹲在草棚的外面，用两只手捂着脸痛哭起来，又不敢哭出声，紧紧地咬着一根手指，哭得肩膀剧烈地抖动。

其实阿鱼也是不得已，又不是他故意骗人的，再说了，他也没有偷东西，只是靠着那些富家公子的同情心混些钱财好上交，省得挨打罢了。真的坏事也没做过什么。要是跟阿奶说了，估计她也能接受。

可是阿鱼现在已经失去了自由这件事，才是死活都不能告诉阿奶的。阿奶当年为奴为了二十多年，把自己攒下的积蓄都花尽，才得回了自由，捡的这些孩子们有一个算一个，每一个回家的第一天，阿奶就跟他们说，哪怕是死，也不是给人当奴隶。

她现在身体又不好，阿豚和阿鱼死活也不敢告诉她阿鱼已经失去了自由。

悟空在草棚顶看得目眦欲裂。跟着阿豚一起掉起了小珍珠。

阿豚和阿鱼真的好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