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说一，马季这一番演讲虽然看起来很激昂、振奋人心，但是这演讲的水平属实不敢恭维，陈奕对此不想发表任何的评论，他的词库里找不到足以形容这次演讲的负面词汇。

“咳咳...咳，小陈，今天也去看过那些百姓了，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晚上的时候，陈奕和马季二人坐在了隋凉为他们准备的宅子里，两人面前放着一壶热茶，除此以外，再无他物。

“大人说的意思是？”陈奕不太清楚马季问的究竟是哪一点。

“你就先说说隋道协和卫城守他们的做法如何吧。”马季轻呡了一口茶。

“大人，说实话，隋大人和卫大人他们这样的举措属实有些不当，但是他们这样做也不是不能理解。”陈奕顿了一下说道，“如果放任灾民们进入凌江城的话，那城里的秩序多半会受到影响，城里百姓的生活或许也会受到威胁。”

天真派的马季或许不会注意到这一点，但陈奕对这一点看的可是很明了，在后世的欧罗巴大陆上，有一个叫高卢的国家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原本的浪漫之都，在大批的难民涌入之后，变成了一座暴恐的城市，一时之间，原住民们人人自危。

虽然现在城外的灾民和那些难民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但是他们有相同的一点，那就是鱼龙混杂，并没有办法将好人与坏人区分开来，难免会有一些心怀不轨的灾民在进入城池之后做出一些不当的举动。

“而且，咱们退一步来讲，就算让他们进入了城池，那他们住在哪里呢？大人，咱们进来的时候，您应该也注意到了，这凌江城里倒塌的房屋也不在少数，许多城里的百姓都只能流落街头，就算让他们进来了，那也无济于事。”

在进城的时候，陈奕就一直在观察着这座城市，凌江城里倒塌的房屋甚多，街上也有许多面无表情的百姓，或是已经认命，或许已经麻木。

凌江城是整个山南道最大的城市，也是人口最多的城市，仅仅是看那店铺的数量，陈奕也不难想到这里往日里是何等的繁华，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了多少的烟火气息。

马季闻言点了点头，他也是第一次接手赈灾的事情，现在只能一步步的来。

“那...那你对施粥的问题怎么看？他们给百姓们准备的粥，根本就不足以果腹。”

经过深入的了解，马季才知道，这施粥不仅是一天只施两次，而且一次一人只能盛一碗，隋凉对此给出的解释是如果施舍的多了，存粮就会不够用。

“大人，这问题不能单单的只看表面，凌江城是一个大城，里面的粮食固然不少，但是灾民们更多，隋大人也说了，不光是城里的人，还有附近乡镇的人，他们都聚集在了这里，想要得到一口饭吃，如果放开施粥的话，那根本就不够用，时间一长，情况会更惨不忍睹。”

陈奕顿了顿，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虽然他也是第一次负责这样的事情，但是相比于马季，他从后世的影视剧以及文学作品中得到了不少的知识，在一层面上，也比马季这个天真派代表人物想的更多。

“隋大人现在这么做，是为了最大程度上的维持更多人的生命，虽然吃不饱，但是好歹可以活下去，可以撑到咱们带着粮食过来，这一点是可取的，但是隋大人就那么随意的把这些灾民聚集在一起，这做法确实有些不对。”

“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不对。”马季示意陈奕继续说下去，经过陈奕这么一说，他这才彻底理解了隋凉的做法，对于隋凉也没有之前那么大的怨气了。

“首先，给灾民连个合适的住所都没有，哪怕只是个草棚也好，也好过就这样睡在地上，这是现在还好，要是下一场雨的话，只怕会雪上加霜，到时候定然会有许多人染病，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第二点。”

陈奕伸出了两根手指，接着说道。

“把这么多的灾民聚集在一起，他们的生活还得不到保障，难免会让他们有怨气，人数少一点倒没有什么，但是这么多人在一起，很容易聚集他们不满的情绪，这些情绪一旦爆发，场面就会很难控制。”

今天下午的时候，陈奕已经感受到了灾民们不满的情绪，这从他们冷漠的眼神中就可以看的出来，他们不满的情绪正在汇集，只要一个导火索或者一个人挺身而出，振臂一呼，估计就是一场大规模的民变。

“看起来你好像对这些事情很是了解，说实话，老夫对这些事也只是一知半解，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马季一脸谦虚的问道，这也是他的一个有点，他从不觉得去问自己的下属或者后辈有什么羞耻的，只要能得到自己需要的，那便是好的。

“大人，要想解决这些事情，不能只靠咱们在这里说。”

“首先，我们需要深入的去了解情况，我是这么想的，等到明天的时候，我去城里和城外都转转，再深入的了解一下情况，咱们解决事情要从实际出发，这样才能找到问题的根源。”

“其二，我想要知道之前山南道的道统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我打算明天去问一下隋大人或者卫大人，这样可以让我们找出不合理的地方，在解决问题的时候避开这些错误的地方。”

陈奕说完之后，静静的看着马季，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马季看着陈奕，好半天没有说话，最后只是露出了一个坦然的笑容。

“王大人说的对，你果然是个厉害的后生，既然这样的话，那这些事就交给你去做了，原本他还让老夫帮照顾点你，现在看来是你在照顾老夫，不过这样也好，老夫也乐得清闲。”

马季哈哈大笑了一声，端起茶杯像是端起了酒盅一般仰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