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肖的左手用力地压在那只一直在颤抖的右手上，努力地想要控制住它，不让它再抖得那么厉害了。

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喉咙仿佛被堵塞住一般，然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乱七八糟的心情。

终于，他鼓起勇气，轻轻地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奚雀的脸颊。

就在那一刹那，柔软的触感瞬间传遍了他的指尖，仿佛电流一般，令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

奚雀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不满意地皱了皱眉，嘴里哼哼唧唧了两声。

盛肖一下就僵住了，然后紧张地看着奚雀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然后抬腿将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夹在两腿之间，用脸颊蹭了蹭柔软的被子，又安稳地睡了过去。

盛肖盯着奚雀的背部，没有染红的血迹，也没有被他捅穿的大洞。

直到这时，盛肖才真正地松了口气。

他轻手轻脚地拉过一点被子尖尖，覆在在奚雀的腰上，又愣神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离开他的房间。

然而当他关上门后，旁边冷不丁地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盛肖扣在门上的手指微动，转头看去，就看到面无表情，双臂抱胸的谢无忧。

莫名其妙有点心虚的盛肖又想起了刚才那场梦里谢无忧红着眼眶斥责他，让他不要靠近奚雀的模样。

他移开视线，压低声音，含糊不清地说道：“没什么，不太放心奚雀，所以过来看看。”

谢无忧眯了眯眼睛，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了盛肖一番，忽然问道：“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虽然是疑问句，但却用着无比肯定的语气。

盛肖一惊，猛地转头看去。

“你……什么意思？”

谢无忧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脸色冷的更厉害了：“装什么，难道不是因为你对奚雀动手的记忆恢复了，所以你才大半夜过来确定他的情况。”

他明白得很，毕竟他刚刚回溯过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害怕都是一场梦，每天晚上都会去确定他是不是还活着。

盛肖脸色一白，手不知不觉间就攥成了拳头，紧紧握着，甚至控制不住在发颤。

半晌，他缓慢地开了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我刚刚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杀了奚雀……”

谢无忧审视地看着盛肖，似乎在判断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半分钟后，他扬了扬下巴：“去那边，别吵醒他。”

这个“他”是谁，他们清清楚楚。

盛肖跟了过去，然后就听到了谢无忧如同晴天霹雳般的一句话：“那不是梦，那就是真实发生过的事，盛肖，你，杀了奚雀。”

盛肖呼吸一窒，差点喘不过气来。

刚刚盛肖所看到的并不是一场梦，而是在没有回溯前最开始的结局。

盛肖被长老控制住身体，杀了奚雀，谢无忧在极度的怒火中，与极力摆脱控制的盛肖联手干掉了长老。

然后他反手就捅了盛肖一刀。

毕竟就是他亲手杀了奚雀——不管他是自愿与否。

盛肖没有反抗。

然后忽然天崩地裂，时间又重新回溯了一次。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他们都有着之前的记忆，回溯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宰了长老。

但是当长老身死的那一刹那，副本崩塌，他们又再次回溯到了过去。

然后一遍又一遍地回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