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打一天工，也就够吃一天饭。

军阀治下，这些家伙都是潜在兵员。给多了东西，他们就有本钱逃荒，给得少了，又会逼得这般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铤而走险。

月季冷哼，要想牛跑，又想牛不吃草。

她正出神，对坐忽然落了一个人影，带来一阵药草味的沉香。

月季抬起头，面前青年一副留洋学生打扮，头顶西帽，鼻顶眼镜，俨然一副贵公子的派头。

她咂咂嘴，呦了一声：“萧潇，你别说，你扮男装，比女装好看。”

萧潇没想到才一照面就被识破，装模作样吐口气，凑到月季近前：“月季，怎么看出来的？”

月季手指扶上萧潇脸颊，顺着她下颚线一路摸索到耳后，最后静止在耳朵侧面的柔软凹陷处：

“…【画笔阁】的技法着实精妙，但下次记得换换眼神，富家公子哥看漂亮女人，可不会这么坦荡～”

萧潇侧过脸让开她手腕，呼吸压平几分，“我该说多谢提醒？”

“谢我的话，就让我问件事。”月季掰开盘子里一颗新鲜的果子，轻轻涂抹过唇瓣，刚才被风吹干的嘴唇顷刻间红润勾人，

“我在这有我的事，你在这干什么？”

“路过。”

“骗人精…”月季眯起眼睛笑，伸手压住萧潇后脑。两女距离迅速拉近，呼吸交织到一处时月季忽然松手。

“嗯，对我没那个意思。”月季盯了她瞳仁一会儿，勾唇浅笑，“……那我就不明白了，【画笔阁】下任阁主，来这江城有什么新鲜事做？”

萧潇后知后觉过来她那句“那个意思”的所指，没好气白了她一眼：

“月季，你确实好看。但别以为自己万人迷，搞什么男女通吃的把戏。”

月季退回原位，双手托腮一副打量样：“那么，你回答吧。”

萧潇：“秦淮组织很大，旁系也很多，缺了你，我很难做。”

“你就这么确定我一定会死？”

萧潇哼了一声，手指伸出窗外：“就在这座木楼方圆一里，六十几个观察哨。除非你有三七堂那千里下毒的本事，要不然你拿什么杀他？”

月季笑笑：“我们【秦淮】自然有些压箱底的本事。”

“好好…那我都是你托孤的人了，总该告诉我，你的把握究竟在哪？”

“告诉你，就不一样了。”月季拉过她手腕，指尖摆弄着萧潇掌心的纹理，“……【画笔阁】下任阁主和【秦淮】当家的一起谋划刺杀当今权贵——这江湖风闻，不好听吧？”

萧潇手心微痒：“我还是不理解你……”

“你不要乱猜，到时候自然会懂。”

月季摆弄着，忽然嘟唇抬眼，

“你别说，你生命线挺长的，她们在你手里，我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