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骑士挨家挨户敲门，每次都是问“血还是魂”，得到答案后便会收取相应的东西，没有回应的就将屋主的灵魂拖走。

这样一直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他终于来到了最后一家。

此刻天上的雨愈发磅礴，地上水流流淌成溪，朝着低处汇聚，空气中的尸臭被雨水带了个干净。

透过篱笆，骑士看到了院里的地行龙，僵硬干枯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

这只巨兽此刻非常焦躁，被吓得不停用前蹄刨地，却是完全不敢有所动作。

咚咚咚——

“血还是魂？”他敲响了门扉。

这个问题来到这家，就是例行公事而已，因为骑士知道，这家每次都能献出大量血液。

果不其然，里面传出回答：“血。”

骑士伸出手，一道血流从屋里飞出，融进了他的青铜色铠甲。

突然，他鼻头耸动，面色陡然一变，问出了不同的问题：“这里有活人来过？”

话虽然是疑问，但语气却肯定万分，屋里的屋主本来以为今天的雨这么大，气味肯定能被掩盖，但没想到还是被骑士闻了出来，只能无奈承认：“是的，是个外乡人。”

“为什么不上供？”

“……”屋里沉默了一下，但是没敢沉默太久，在组织好措辞后，屋主解释道：“我没有将他留下，他的后面带着女人，一个小孩和一个……呃一个残疾女人，我……”

“所以你有了恻隐之心？”骑士的语气波澜不惊，随后猛然抬高一个调：“荒谬！死灵对于生者的憎恨，应当是永恒的！”

铁链唰唰地便飞进了屋子，就和蛇一样。

但这次带出的却并不是灵魂，而是屋主本人。如果白河在场，就能认出这就是他白天见到的那个烂脸男。

“抱，抱歉，大人！”男人腐烂的脸上浮现出哀求：“我下次一定不会再犯了！”

骑士不言，用幽绿色的目光盯了他好一会，才将他放开：“哼，看在你贡献还算不少的份上，就饶了你这次，下不为例！”

啪！

铁链松开，男人被扔到了流淌的积水之中，天空一阵炸雷，照亮了骑士高大的身影，还有他那浑身青灰，镌刻着死亡的盔甲。

他重新跨上战马，这匹惨绿色的怪物不屑地朝着吓瘫的地行龙喷了个响鼻，迈开四足狂奔向来路。

不过几秒钟骑士的身影便伴随着马蹄声消失在茫茫雨幕。

烂脸男人松了一口气，总算是瞒过了……

他放走白河，自然不是因为什么可笑的恻隐之心。

骑士说得对，死灵天生就对生者抱有极大的憎恨。

他没有对白河动手的原因，其实是因为白河身上那股“正义之气”。

是的，那个活人身上，竟然有一种十分正派的感觉！

这当然不是所谓的正气克鬼——而是因为在蛮荒，正义是种很奢侈的东西。

这里的人，穷则独善其身，达则称霸一方，谁会在意别人？

像白河那样，就跟把“我是好人”顶在头上一样的，他都不敢想像这该是什么样的强者……

简而言之，他就是怂了。

不过就在他整个人放松下来，准备重新回到屋里的时候，远处再次传来紧密的马蹄声。

男人脸色一变——那个家伙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