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奉先读过几年私塾的：“那是《左传》中的一个故事。”

井上说：“苏桑的记性不错。大家想想，那位虞国国君，如果不贪图那点蝇头小利，接受晋国借道灭虢的要求，虞国和虢国就是永久的友好邻邦。可是，虢国被灭掉了，虞国哪还有好日子过？”

听了井上的话，汪国良等人似有所悟。施昌直说：“井上先生是想说，如果李司令和胡司令都被灭掉了，我们几个也坚持不了多久，对不对？”

井上看了看施昌直，又看了看汪国良和苏奉先，反问道：“施桑以为呢？”

施昌直赶紧回答：“井上先生所言极是，嘴唇烂掉了，谁来保护牙齿呀？”

这时候，井上站起身来，说：“我这次来，把诸位召集到一起，就是想让大家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在此之前，李桑和胡桑一直站在第一线抵挡张缵游击队，两位都受到过重创，要是他们两位都被打趴下去了，我不知道，你们三位司令还怎能独善其身。”

汪国良一直没怎么说话，这时，他带头站起来：“我们听井上先生的，井上先生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施昌直和苏奉先附和道：“我们愿听井上先生的。”

“真的听我的吗？”井上问。

三人同时站起身来：“真的，我们听井上先生的。”

这回轮到井上悠闲地喝茶了，他把茶盏的盖子揭起来，轻轻地把浮在水面的茶叶往一边赶，很夸张地喝了一口，喝得滋儿滋儿响，半晌，他盖上茶盏盖子，把茶盏往桌子上一放，说：“想必诸位也一定知道贵国的另一句熟语——一根筷子容易折，拧成的麻绳拉不断。你们五位司令要是联合起来，共同对付张缵游击队，诸位就不必像现在这样龟缩在自己的据点里了。”

几个人都轻轻地点点头。

井上问：“各位的部下加在一起，估计有多少人？”

李仲阶说：“我被张缵打过几次，加上家丁，已经不到二百人。”

胡梅三说：“李司令虽说不到二百人，但是，你的武器装备是一流的。”

李仲阶说：“你虽然被张缵袭击过几次，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知道，你的队伍，还不下二百人呢。”

施昌直说：“我能凑三百人，但是，我的武器不大好。”

苏奉先看了看汪国良，说：“我们俩，合起来能凑到五百。”

井上异常兴奋地说：“不得了啊，不得了啊，你们五位，合起来超过一千二，足足一个团，而张缵，才一个加强营，你们的兵力，差不多是张缵的三倍，我真是觉得好笑——你们居然龟缩在自己的窝里不敢动！”

苏奉先等人脸上都有愧色。

井上给他们注入一针强心剂：“在人数上，你们已经占了优势，至于武器嘛，这还不好说吗？我回去报告平野司令官，给你们各部送一百支步枪，三挺机关枪，两千发子弹，条件是，你们必须团结一致，消灭张缵游击队！”

胡梅三带头站起来：“皇军武器运到的第二天，我们一定联合出兵！”

李仲阶把牙齿咬得格格响：“为着这一天，我等得很久了！”

施昌直看了看苏奉先和汪国良，说：“既然能得到皇军的精良武器，我想，我和这两位司令都不是软蛋！”

孙大富早就把井上到问安寺游说几个土匪司令的消息打探得一清二楚，及时地报告给张缵。胡远明听了哈哈一笑：“一群乌合之众，我就不相信，他们能掀起多大的浪来！”

李直平说：“按过去的人数计算，他们五支队伍，加起来怕是不下一千五。”

张大叔不无担忧地说：“哎呀，一千五百人，我们怕是吃不消哟。”

李直平说：“要是他们再联合几股小土匪，也许会超过一千八。”

胡远明嘿嘿一笑说：“一中队长的算术是怎么学的，你怎么把我们原先打掉的土匪数字还往上加呢？”

谭英说：“计算时，多算点也无妨，关键看怎么打。”

张缵终于说话了：“我想，各位应该听过《东周列国》，当年，函谷关外九国军队联合攻打秦国时，曾以十倍于秦的土地，上百万军队，向西进发攻打函谷关。秦人大开关门诱敌深入，九国军队却迟迟不敢入关。知道九国军队为什么迟迟不敢入关吗？”

胡远明说：“谁都不想当炮灰，谁都不想当出头的椽子。”

“对呀！”张缵说，“谁都生怕跑在前面挨了打，削弱了自己，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这才给秦国军队以可乘之机，这场战争的结局就成了必然——秦人不费一兵一卒，天下各国都被打得落花流水。”

李直平高兴地说：“张队分析得有道理，我们不能只计算几支土匪的总人数，他们的五只拳头，不如我们的一个拳头。”

张大叔拍一拍胸脯，如释重负似的：“你们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胆子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