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的归离原黑尘漫天、千岩俱裂。天衡山各处防御设施惨遭重大破坏，各路海中魔神攻势迅猛，连渌华池山谷处的堡垒都损坏了大半。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袭击。

鸣海战死，铜雀牺牲，子民尸横遍野，大地千疮百孔，无数投身战争的伙伴负了伤，如今，就连同为魔神的归终，也倒在了他匆匆赶来的黎明前夕。

“看来，还是无法和你们一同走下去了…”

这是摩拉克斯第一次这样直接地面对离别。

“那把锁的事情，忘了它吧……”归终的身影一点点破败缥缈，气息微不可察，努力睁开双眼望向他，还是露出了有些落寞的笑。

“千落与我说，比起惧怕死亡，他更愿意被所有人铭记…”

“而现在，我也明白了，对我来说，死亡同样不是一件值得害怕的事。那些如同微尘般渺小又脆弱的小小人儿们，因为害怕，所以总是努力。”

“而我，因为不想见到悲剧的降临，也在为此努力着呢。我想，千落他啊，一定也是同样的想法吧……”

少女吃力地仰望着久久无言的强大魔神，一点点露出温柔的浅笑，朝她深爱的土地无比眷恋地伸出手，慢慢化作了无比细微的尘埃。

“盟约的信物，是我对你们的挑战，我将一切智慧，都藏在那把石锁之中…如果，能解开它的话……”

少女呢喃的话语还是散在了风里。

他还是没能等到这句话的下文。

往后独行的许多年，摩拉克斯都没能解开这把锁。而漫山遍野的野生的琉璃百合，也随着岁月的变迁，几乎不见踪迹了。

一场改变了大陆格局的战争，似乎也无形中改变了更多的事。

比如突如其来的洪水毁灭了归离集，比如仙人们不得不掩护民众南迁避难，比如有暴雨洪水和摩拉克斯与海中魔神的激战，这场南迁的路途走了足足十多天。

再比如，在暂且击退海中魔神、子民们靠着灶神马科修斯制作的能够祛湿驱寒的美食艰难抵达璃月地界后，摩拉克斯向着神千落离去的方向尽最快速度赶去。

在这期间，他几乎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周身的气息凝沉着，满身杀意令一众仙家一度心惊胆战，甚至怀疑他此行多少带了点为民击杀极似叛徒的箫神千落的意味。

不过好在，即便心底再怎样沉痛，身为君主，摩拉克斯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冷静与判断。

“此事尚未定夺，在证据确凿之前…我不会对谁出手。”

目送着摩拉克斯独自离去的背影，前来劝解的削月在这一刹，突地感到了一股难言的悲哀。

师长肩负君王之职已久，他却第一次在摩拉克斯的背影中感到了孤独。

与神千落那日离去时刹那闪过的眸光，竟一模一样。

·

“若你口中的威胁，是指逼迫那摩拉克斯误解我、记恨我…”

倾斜的风飞掠过少年银色的软发，漫无边际黯淡下去的天色里，神千落嘴角的弧线散去，静静注视着天星碎片，嗓音平静而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