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阡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我不是一定要......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考量......”

骨节修长，纯白的指尖竖在沈阡的唇边，顾江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轻“嘘”了一声，他直视着沈阡黑曜石般的瞳孔，语气轻慢，“你可以向我提出要求。”

沈阡一怔，瞳孔微缩，“我......”

顾江野便越发凑近了看着沈阡的瞳孔，在他的瞳孔中找寻着自己的影子。

“说出你的要求吧。”低沉微哑的嗓音响在沈阡的耳边，尾音微微上扬，仿佛蛊动人心的塞壬，缠绵而暧昧的语气让人无端沉溺于爱欲的深海。

沈阡的脸蓦然红了，他深深望进顾江野铅灰色的瞳孔，半晌轻声开口，“我想......我想看看日记本的主人。”

“虽然她的样子的确有些有碍观瞻，”顾江野轻笑着揉了揉沈阡的后颈，“但既然小宠物提出了要求，那就让你看一看吧。”

漆黑的触肢在沈阡的眼前一扫而过，沈阡骤然看见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女生站在他的面前。

整张脸彻底粉碎凹陷，颅骨外翻，浑身骨骼碎得乱七八糟，几乎支撑不起整个人的直立。

“他凭什么自杀？？？！！！”

“他怎么可以自杀？？？！！！”

女生痛苦地嘶嚎着，她不断抓挠着被血浸湿的双马尾，大把的头发连带着碎落的颅骨都被她生生扯了下来，鲜血喷泉般涌出，她却不知痛苦似的，只是在哀嚎着。

“他怎么能自杀！！！”

“明明他说过，不要放弃自己！！！”

“明明他说过，连自己都放弃自己的话，其他人再怎么想救你，也无能为力！！！”

“明明是他说的！！！”

沈阡沉默片刻，轻声开口，“他这样对你说过，可你也选择了自杀。”

“在从天台跳下去之前，你想起了什么？”沈阡的声音很低，“在空中坠落的时候，你又在想着什么？”

“摔落在地面上，骨骼碎裂，鲜血涌出，却没有立即毙命时，在剧烈的疼痛中，你最后想的是什么？”

沈阡的声音在阳光笼罩的520沉沉响起，四荡着空旷的回响。

日记本的主人逐渐停止了痛苦的嘶嚎，她沉默下来。

良久，遍身的血迹褪去，刺出皮肤的骨茬收敛，碎裂的皮肤重新变得平整。

微胖的女生一身白裙，站在空荡荡的窗边，长满青春痘的脸上满是泪痕。

“我在恨......”她无声无息地哭着，泪水仿佛倾盆的大雨，在日光下瓢泼，“我在恨这个世界......”

“恨同宿舍的女生......恨冷眼嘲笑的同学......恨糟蹋我的宿管......恨双腿残疾的父亲......恨彻底疯了的母亲......”

“恨李明......他毁了我的全部寄托......”

“他怎么能......怎么能是脏的......”